身子沉下的瞬间,吴疾反应迅速,右手变换握刀姿势,然后猛然抽出。
黑刀在空中化做一道月弧。
这轮月弧带着凌厉的气势劈砍而出。
速度快如闪电,宛如锋利的钢刀,精准地切断了大钳子的关节。
失去支撑的大钳子应声而落,发出沉闷的声响。
吴疾这才缓缓转身正视。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白色的螳螂,螳螂身躯巨大,居然和吴疾差不多大小。
它那受伤的右爪在微微颤动。
吴疾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紧紧盯着这只白色螳螂。
他早该想到,这么大的菌类,肯定会有大型的捕猎动物。
不过,是更原始的昆虫。
吴疾与螳螂正面相对,距离不足两米。
他盯着前方,双眼如钢钉般凝视着那巨大螳螂,心中却如擂鼓般急促。
昆虫,有时候比猛兽更难对付。
面前的这只螳螂,身形竟有一人之高。
它通体呈白色,在这巨大的蘑菇中,是绝佳保护色。
怪不得自己之前并没有发现它。
它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对原本威风凛凛的钳子。
只是现在,右侧的钳子已经被吴疾砍断,断口处整整齐齐,还残留着些许透明的黏液。
三角形的脑袋,两侧的复眼如两颗巨大的水晶球,圆鼓鼓的,宛如车灯,死死盯着吴疾。
六条长腿犹如钢筋般纤细而坚韧,腿部上有着细密的白色绒毛。
那张宛如巨大齿锯的嘴微微颤动,锯齿般的利齿相互摩擦,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 “嘶嘶” 声。
让人难以分辨它是在兴奋,还是因吴疾砍掉了一只爪子而愤怒。
右侧地上,是那只偷袭他的爪子。
此刻已经缓缓滑入湖中,泛起层层涟漪,接着一股浓烟升起,然后滋滋的冒着泡。
果然,这是个硫酸湖。
吴疾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虫子,浑身鸡皮疙瘩直冒,但他却没有丝毫放松。
除了嘴部在不停的扭动外,螳螂身体并没有什么动作,即使是受伤的右钳,也没有移动,它只是死死盯着吴疾,像是在凝视自己的猎物。
一人一虫相互凝视,紧张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
湖中的钳子已被腐蚀得干干净净,不再冒烟。
突然,螳螂发起进攻,猛然向吴疾扑来。
动物的速度远非人类所能匹敌。
吴疾猛地蹬地,右手刀猛撩而起,“铛!”一声巨响,螳螂的爪子与黑刀撞击,迸发出点点火花,宛如星辰闪烁。
这螳螂的爪子坚硬,竟能与黑刀撞出火花。
吴疾之前的攻击正好暴露了螳螂的弱点——关节处。
不过后面就没那么幸运了。
螳螂速度如风,猛扑而来,直冲吴疾。
吴疾迅速将刀收回,抵于胸前,准备应对。
“砰!”一声巨响,吴疾感到胸口像被大石砸中,整个人飞速倒退,重重地撞在菌叶上。
还未等他缓过神,螳螂迅速追上,张开一只巨爪,直直砸向吴疾的落地处。
飞起、落地,再猛然砸下爪子。
这套动作螳螂瞬间完成。
当吴疾睁开眼时,爪子已逼近眼前。
翻身、侧移,已来不及。
他右手紧握刀柄,双手按住刀背,斜向上抵挡住这致命一击。
这一档,吴疾借着螳螂的力量,从它身下滑过,顺势反转刀刃,猛然刺入螳螂的腹部。
他借助螳螂攻击的巨大冲力,给它来了个开膛破肚。
随后,他迅速从螳螂身下滑出。
即使是昆虫,开膛破肚也不可能再有生机。
螳螂转身,拼命抽搐,歪歪斜斜朝吴疾冲来,腹部不断喷溅出液体。
死前的反扑毫无效果。
吴疾轻轻侧身,黑刀掠过,轻松砍断了螳螂右侧的两只支撑脚。
失去平衡的螳螂,身体向一侧倾斜,滚向中央的酸水。
之前的偷袭,就是最好的机会,错过那次机会,这次螳螂已经没有胜算。
落入酸水的瞬间,螳螂开始拼命挣扎。
巨大的爪子朝空中挥舞,水面冒出一阵阵泡沫。
吴疾迅速后退,避开溅起的酸水。
湖水如流沙般涌动,螳螂在挣扎中逐渐向中心沉去。
酸水如汹涌的潮水般,已经将螳螂庞大的身体淹没,那白色的身躯在酸水的侵蚀下显得有些模糊。
然而,它的挣扎却丝毫未减,强有力的腿部在酸水中疯狂搅动,溅起一片片带着腐蚀性的水花。
突然,整个菌叶开始剧烈抖动起来,仿佛发生了一场剧烈的地震。
从酸水处猛地裂出一条缝隙,那缝隙就像一道狰狞的伤口,不断扩大。
酸水如同火焰舔舐泡沫般,迅速地消融着周围的一切,发出 “滋滋” 的恐怖声响,刺鼻的气味愈发浓烈。
白色的烟雾从缝隙处升腾而起,与酸水蒸发的水汽混合在一起,模糊了周围的视线。
吴疾见此情形,心中一惊,眉头紧皱。
一定是螳螂那锋利的利爪在挣扎中划破了菌叶的防酸层。
酸湖中的液体正以一种令人惊恐的速度迅速消失,就像沙漏中的沙子在飞速流逝。
与此同时,菌叶也在大面积枯萎,那原本生机勃勃的颜色以极快的速度褪去,仿佛生命被瞬间抽离。
枯萎的过程如同一场可怕的瘟疫蔓延,菌叶从边缘开始变得枯黄、干瘪,褶皱迅速布满整个叶面。
干瘪的菌叶已经开始脱落,从几十米的高空掉下。
吴疾飞速在几处落脚点跳转。
随着酸水湖的下沉,那头螳螂的身影又重新出现在湖面之上,然而此时的它已经面目全非。
原本白色身躯如今变得千疮百孔,被酸水腐蚀得不成样子。
一动不动,已经是一副残骸。
“拼了,老天保佑!如果这次活下来,以后就少吃点香菇。”
吴疾像是在和谁商量,嘀咕几句,脚下用力,冲出几步,猛地一跃,划过优雅的弧线,稳稳落在了螳螂的背上。
就在他起跳的瞬间,原本站立的地面轰然塌陷。
吴疾转身回望,崩塌的速度已明显减缓。
他低头瞥了一眼脚下的螳螂,发现只剩下空壳,幸好腐蚀的时间不长,还能作为支撑。
酸湖中心已无酸水,却插着一只爪子,那正是之前被吴疾斩断的。
螳螂在挣扎时,恰巧打中了那只爪子,正好插入湖中心,穿透了防酸层。
爪子旁边,一个拳头大小的圆球散发着灰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