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看着刘半仙远去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他本想追上去,但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他知道,有些伤痛,只能靠时间去慢慢抚平。
陈庆觉得自己的脑袋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宿醉的恶心感一波一波地涌上来。
……
当他挣扎着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刘半仙那张铺着厚厚草席的床上。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草药味,夹杂着刘半仙常年不洗澡散发出的独特体味。
说不上好闻,却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安心。
他依稀记得昨晚和刘半仙喝得酩酊大醉,这老家伙酒量不行。
每次都喝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自己年轻时的“罪孽”。
陈庆摇摇头,懒得去深究刘半仙那些真真假假的往事。
他翻身下床,发现刘半仙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旁边。
呼噜声震天响,口水流了一枕头,活像一头冬眠的肥猪。
陈庆没去打扰他,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
清晨的山风清新凉爽,吹散了陈庆头脑中残留的酒意。
他信步走到山寨后山一处僻静的小院,这里曾是李幼唐居住的地方。
自打李幼唐不久前不告而别,这小院就一直空置着。
陈庆偶尔会来这里坐坐,仿佛还能感受到她残留的气息。
院子里种满了李幼唐亲手栽种的花草,如今已是一片繁盛。
淡紫色的勿忘我开得正艳,随风摇曳,像是在向他招手。
陈庆走过去,轻轻抚摸着花瓣,脑海中浮现出李幼唐巧笑倩兮的模样。
“你说你一个山大王,整天打打杀杀的,怎么就喜欢上这些娇滴滴的花草了?”李幼唐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带着一丝戏谑,一丝温柔。
“谁说山大王就不能有点爱好了?我就喜欢看你摆弄这些花花草草,赏心悦目,比看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顺眼多了。”
陈庆嘴角不自觉地泛起笑意。
仿佛李幼唐就站在他面前,一颦一笑都如此清晰。
“油嘴滑舌!”
李幼唐娇嗔地白了他一眼,脸上却带着一抹羞涩的红晕。
如这满园的花朵般娇艳动人。
陈庆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抓住空气中那若有似无的熟悉香味。
那是李幼唐常用的香囊的味道。
淡淡的,清甜的,像极了她的性格,温柔中带着一丝倔强。
“大当家的,你怎么在这儿?”
一个略带惊讶的声音打破了陈庆的思绪。
他睁开眼,看到吴风起一脸疑惑地站在院门口。
这小子是巡山堂堂主,平日里最是尽职尽责,今天怎么跑到这后山来了?
“怎么?我来这儿还需要向你汇报吗?”
陈庆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
“属下不敢。”
吴风起连忙低下头,解释道。
“属下只是例行巡视,看到大当家的在这儿,有些意外。”
“行了,别紧张兮兮的,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陈庆挥挥手,示意吴风起放松。
“说吧,到底什么事?”
吴风起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
“大当家的,山下有人找您,说是……说是从京城来的。”
“京城?”
陈庆眉头一皱,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什么人?找我何事?”
“他们没说,只说有要事求见大当家的,还说……还说……”
吴风起吞吞吐吐,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还说什么?快说!”
“京城来的?”
陈庆眉头皱得更紧了,这黑风寨偏居卧龙岗一隅。
平日里连官府都懒得搭理,怎么会有京城的人来找他?
“这伙人什么来头?”
吴风起支支吾吾道:“回大当家的,那伙人衣着光鲜,看着非富即贵,只是……”
“只是什么?吞吞吐吐的像个娘们!”
陈庆不耐烦地喝道。
吴风起吓得一哆嗦,赶紧说道:
“只是那伙人各个带伤,像是被人追杀,一路逃到咱们卧龙岗的……”
陈庆心中“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京城来的,还被人追杀?这事儿怎么看都不简单!
“走,去看看!”陈庆扔下一句话,大步流星地朝山下走去。
来到山寨议事厅,只见几个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的人正焦急地等待着。
他们虽然狼狈不堪,但眉宇间却带着一股掩盖不住的贵气,显然不是寻常人家。
“几位就是从京城来的客人?”
陈庆大马金刀地坐在虎皮交椅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众人。
“正是,草民参见陈寨主!”
为首一人强忍着伤痛,挣扎着起身行礼。
“都伤成这样了,就别多礼了。”
陈庆摆摆手。
“说说吧,你们是什么人?从京城来此有何贵干?”
那人叹了口气,说道:
“不瞒寨主,草民乃京城人士,姓李名文远,此次前来,实属走投无路,才想起来与寨主您有旧……”
“有旧?”
陈庆心中冷笑,这穿来之前就了解前身行走江湖多年,向来恩怨分明。
可这李文远看着面生,怎么也想不起和自己有什么交情。
李文远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道:
“草民与寨主您虽然素未谋面,但久闻寨主您侠义之名,今日遭逢大难,还望寨主您能看在往日……看在同为江湖人士的份上,出手相助!”
陈庆不动声色,暗中却对身旁的谭景使了个眼色。
谭景心领神会,悄悄退出了议事厅。
“李兄不必多礼,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来听听,只要我陈庆能帮得上忙的,绝不推辞!”
陈庆脸上堆着笑容,心中却更加警惕起来。
李文远面露喜色,连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原来,他本是京城一个富商,因得罪了朝中权贵,被人陷害,家破人亡。
他侥幸逃脱,一路被追杀,无奈之下才逃到这卧龙岗,想要求助于黑风寨。
陈庆听完,故作惊讶道:
“竟有此事?李兄放心,我黑风寨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山寨,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道理还是懂的!既然李兄有难,我陈庆自当鼎力相助!”
李文远等人闻言大喜,纷纷起身拜谢,陈庆假意客气了几句。
便安排他们在山寨住下,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深夜,陈庆将谭景叫到自己的房间。
“怎么样?查清楚了吗?”
陈庆沉声问道。
谭景摇摇头,压低声音说道:
“回禀大当家的,那伙人来历不明,属下派人去山下打探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追兵,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属下发现,那伙人中,似乎混杂着几个练家子,武功还不弱……”
陈庆闻言,脸色顿时阴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