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阿怜很特别?
其中一个原因是,她常年位于无鬼学院维度中的特殊路径覆盖地。
至于为什么有鬼学院E-2楼如此干净,也是因为它其实并不是一个实体。
可以理解为,是有一面无形的镜子立在了E-1与E-3之间,将两层楼的倒影聚在一起,各取一半得到了一个完整的E-2楼。
而无论E-1还是E-3的十七层都只有15个房间,但由于E-2是一面镜子的所组成的倒影,于是出现了错乱。
两栋楼的1715档案室叠在一起,这造就了一个不存在的房间——1716。
当初季礼来到职工办公楼群前,他就觉得有些怪异,为什么E-1和E-3都没有鬼潮排队,反而E-2却人满为患。
那是因为鬼物是进不去特殊路径的。
如果现在重新将视角拉到E-2楼前就会发现,先前排队准备进入的鬼潮仍在正门徘徊。
同样E-2楼月光的过度明亮,也本身就不合理。
究其原因,这里的月光是双倍的。
一旦接受了这个现实,好像之前所有的疑问都得到了解释。
王主任从季礼口中听到这一切后,神态轻松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这一代的领导者,E-2楼就是特殊路径,而它存在的意义就在1716。
因为1716中藏着本校最重要的档案——副院长!”
宋依彤听到这里,基本上也就明白了,她若有所思地接话道:
“只要我们拿到季礼副院长的档案,将里面的内容进行篡改。
比如抹除原副院长的生平,将其更为季礼现有生平。
在新的档案下,季礼即是副院长,又是店员,再没有身份矛盾了。”
不过说到这里,宋依彤抬起明亮的双眸,以质疑的眼神对准王主任质问道:
“但若此方法当真有效,你为何不对自身档案进行修改,以解决当前困局?”
王主任这个时候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宋依彤忽然语塞,一个眼神她就明白过来,震撼道:
“你根本没必要解决迷失问题!
现在的你就是天南学院的人事处主任,店员身份已经彻底摆脱,想逃出去仅仅只是一个忘不掉的执念罢了。
如果你修改档案,那么你就算逃出去也会自动回归酒店。
那么反之……若以人事处主任的身份逃走,你就再等于彻底脱离酒店!”
她从来没有这样思考过问题,迷失身份这似乎是一件坏事,可坏事也可以变成好事。
比起遗忘过去,迷失身份,重新回到那朝不保夕的悲惨店员命运才是更加令人难以接受。
现在天南学院任务的影响力足以改变一个人的生涯、命运,那为什么不借此彻底脱离天海掌控呢?
“余郭…那余郭呢?
当初余郭从2014年脱离天海,难道也用的同等方法?
可他最终为什么又以全新店员的形式回归天海?这个方法存在纰漏吧……”
脱离天海的诱惑性的确很强大,可却没有令人迷失本心,莫兰也提出余郭的实例来进行反驳。
余郭、阿怜之事早在任务开始前就公之于众,经过这段时间的总结,莫兰自然也猜到了余郭当初的身份。
不过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
季礼根本不愿对此发表自身看法,他自从说完E-2楼之事后就一路平和,似乎对后面的交流毫无兴趣。
宋依彤与王主任,她们的想法也非常简单。
如果能以自由人身份离开天南学院,就算这个自由仅有一两年时间,难道不是莫大的恩赐吗?
至于从一开始就再插不上话的段颜颜,对此更是毫无表示,仅仅跟随。
谈话间,十七层也终于到了,沿着这条铺满月光的走廊一路向深处走去。
一间间空房,一块块门牌,从五人的单侧掠过,走廊里只有五个脚步声,这里安静得很不真实。
王主任从口袋中拿出了一把钥匙,在手心中转动着,轻声说道:
“1716要到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吗?”
季礼面无表情,对此置若罔闻。
宋依彤在思考片刻后,忽然笑了起来,摇头说道:
“我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情,王主任。
为什么你对天南学院的正院长,只字不提呢?”
人的思维非常容易被语言误导,就比如此时此刻。
从进入任务开始,天南学院的正院长,一次都没有出现过,就连提都没人去提。
它的戏份等于零,而季礼这位副院长的戏份又太重。
这就导致许多人几乎十分自然地,把所有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季礼身上,却对正院长选择性遗忘。
宋依彤在这里插入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信息——1716藏着副院长档案,那么正院长档案也必然在此。
莫兰觉察出不对劲了,她的两个瞳孔开始出现重影,一抹冰冷的气息从每一个毛孔中渗透出来。
这个王主任,从暴露身份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以2014年酒店店员的身份,说出了前所未见的情报,其中的震撼远超众人想象。
但永远不要忘记。
这位王主任的另一个身份,是幕后者,最擅长布局与引导。
当初季礼等人的图书馆行动、食堂行动全都是因她而起,现在又将众人引到此地,听了她的生路计划……
这种引导性足以令人感到不安,并且怀疑她最初的目的究竟纯与不纯。
“哦?”
王主任将钥匙插进1716的门锁里,一边转动一边看着宋依彤,露出了一抹欣赏的神色。
“看来我走后,第九分店出了许多了不起的角色,小姑娘你很机敏。
我的确有事瞒着你们,这件事与正院长有关,但那是我的事情,生路是真实的。
现在只要我再转一下,1716的档案生路就可以执行,近在咫尺,你连尝试一下的勇气都没有吗?”
王主任的声音很柔美,与她的相貌很贴合,只是语气中总会藏着令人不适的诱导性。
如果仅仅是一个蠢人或许还无所察觉,可现在这几位都是心智超群者,立马会感受到威胁感。
宋依彤的耳坠又晃动了一下,一个侧身将手放入背包中,还没等开口。
另一个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语气中带有一抹鄙夷的蔑视感。
“季某说过要用你的生路吗?”
所有人的目光被季礼吸引了过去,试探生路本是一个理所当然的事情,但似乎没有人征询过他这位当事人的意见。
而且季礼也的确从来没有说过要执行这条生路。
王主任的脸色如常,似乎对此早有预料,她敲了敲1716的房门,却对着季礼说道:
“回到你的第三个问题,余郭在哪?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他正在1716之中等着你,不过他快死了。
只有我有保险柜密码,也只有我能救下他。”
这句话信息量极大,宋、莫二人皆是大惊失色,可却不敢询问,只能将目光对准季礼。
而季礼冷笑一声,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把细长的剑刃,轻声道:
“余郭让我进1716是为了找他,你让我进1716是为了拿到档案。
但你的生路,其实是一条死路,只要执行了大家全都要死。
这个地方我是一定会进去的,但不会是今天,因为我还没有想到破解之法。
如果你用余郭的命来威胁我,那不如交给天意吧,我和你赌一局。
你赢了,今天我就进入1716去拿那份档案。
你输了,死在这里。”
戏剑出鞘,抵在了王主任白皙的颈部,银质的剑刃倒映着她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庞。
她凝眸看着季礼,慢慢地问道:
“赌什么?”
季礼看了看手表,此时来到了21点05分,淡淡地说道:
“就赌薛听海、邱陶雨活下来后,会不会来E-2楼,与我相聚。
他们来了,我就随你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