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突发,让我始料未及。”
“没能梦见你了,对我来说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惊惧感,我已早就做好了准备,即使我此生都无法亲自看上你一眼,无法真正将你拥抱一次。”
“但若能一直在梦中见到你的身影,就这样以你不知情的方式陪在你身边,我也了无遗憾。”
“即使你有自己的人生轨迹,你会结婚、生子,有自己另一半相爱的人。”
“能一直这样静静守护着你,我也送上对你的祝福。”
“只是那一天,始终未想过就那么梦不见你了。”
“每晚都能和你在梦中相见,是我三年多以来的习惯,即使在军校和入伍后每天的高额强度作战训练,只要我有休息时间,睡梦中也从未将这丢失过。”
“可那天我找不见你了。”
“最初那天,我在想会不会是偶然才这样的,也许一直晚上做梦我的大脑想休息了,所以那天才什么都没出现。”
“因为有时偶尔连续两天没闭眼睡觉时,你也不会说突然就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所以忍着心中一半的畏怯,我一半抱着侥幸心理。”
“可是现实并没有给我命运的嘉奖,它把最裸露的一面展示给我。”
“我就是梦不见你了,在那天起,每晚你从我的梦中消失。”
“即使我偶有梦到你的身影,都是因我自己太过牵心思念所致的,并不是如往常一样,再生动的,仿佛你就活在我身边。”
“那次突发噩遇,将我朝夕之间如置入深渊。”
“我无论如何也是没想到,有一天你竟会真的从我生命里消失。”
“其实我早也做过这样的设想,想过若是有一天梦不见你了,我会如何。”
“但每天都积以为常的你出现在我梦中,我的心里有了一丝侥幸,以为只要我还在,你也平安,我就能永远这样下去,这个梦就不会结束。”
“可那天它结束了,毫无征兆毫无预料,甚至我都还没做足心理准备。”
“那一刻清楚知晓后,我的心境是崩塌的,我的支柱信念在这未作告别就消失不再的噩遇里,顷刻崩然瓦解。”
“那最初意识到你,从此真正只能存在于我的回忆中,那段时日是我人生至暗的时刻。”
“就算是想到你未来会和别人一起,组建属于你的家庭,那种酸涩滞堵感都没这般难忍如刀割。”
“我在那段时间精神备受到打击,陷入浑噩,唯一庆幸的只有因为休假在家,这种状态没有带到处理部队上面的事上。”
“还能在每受不住心里重击失落感时,能翻阅当初画下你的模样,拂触你的‘脸庞’。”
男人眼中带着些许黯淡。
忆起那段时间,那痛苦的灰暗似还能扑来将他吞噬。
桑榆一直盯着。
反扣住了他的手指,另一只手也将他的手背包裹住。
顾书烈才弯了下唇。
看看她,眸里重新亮起辉光,继续讲:
“那在家里神伤的一段时间,除了大哥家中谁都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
“大哥对此也很愧疚,分析应是我与他说了这些秘事,所以才出现了那样的情况。”
“可是他是我大哥,告诉他也是我自愿选择的,我未曾设想过这样会面临什么,也没预料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所以怪不到他,我从一开始其实就应该清楚,心里要做好有一天可能再在见不到你的准备。”
“所以在家沉寂了一段时间,当我收拾整理好关于你的东西,再踏上返途的火车时,这一切我都将应承担的结果拾负起了。”
“我还有我的使命,我还要保护、为你筑起在往后无忧岁月下生活的壁垒。”
“只是再在午夜梦回时,找不见你的身影,岛屿上,长夜下无边黑凉的海水就成了我,唯一能诉说对你思念的对象。
“希望始终不会改变的大海,在你未来去到海边时,能化作扑上沙滩的浪花,带着我的思念轻吻你的足尖。”
男人说,停下这句话,久久拉着自己心爱人的手,都没再发言。
桑榆也在旁边陪着,静静脑袋轻靠他肩头没说话。
直到感受到他用指背拂了下她面颊,她侧目见他看着自己。
“然后呢?”桑榆才问,“然后你后头怎么又梦见我了。”
不然哪有后头的两年半。
“呵。”爱人问起这个,顾书烈轻笑一下,似是有些感叹也有些庆幸。
“后来,置之死地而后生吧。”
他轻叹了一下说。
“?”桑榆不解看他。
“媳妇儿,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去你小姨家,朱锋在路上时提起过的那件事。”
朱锋?桑榆仔细一想。
“你是说!”她瞬间想起,“那件,你那次出任务差点回不来的事情?”
她没有说牺牲,有意识避开那两个字眼。
男人凝望她,点点头。
“是,就是那件事。”
然后桑榆又听他开始讲。
“那件事发生在我再也梦不见你开始的半年后。”
“那时从我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在梦中陪伴你下去后,从休完假期归队回到部队事务中,我就将自己全身心地扑到了上面去。”
“那时我一心只想着加强国家gf力量建设,尽管到了部队我很少再继续如当初一样,多次向上面提供gf装备理念图。
但关于部队的作战训练和管理,我一直在加强建议和实施。”
“因为我提出的多种训练模式和方法,让我们团部的战士们作战能力有了大幅度提升。”
“而且海上实战训练演练效果,也要比之前的高效很多。”
“我们团部,特别是我手里当时带的时勇他们整个营队,在海军的各项联合演练和比武中演习都是排行第一的。”
“而且多次军区下达的突袭作战任务,也是高准确率低伤亡的完成。”
“所以在军区中有不少上级都留意到了我,加上之前爸本身也是从陆军调任到六部的,许多各大军区的领导都知晓我们家的情况。”
“当时,岛上我们驻地的最高级别指挥不是现在的周旅长,而是一名姓程的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