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云州,且当做历练一番,何时想回京畿,何时可回来,在外不求扬师之名,只言若是若出祸来,莫要把为师说出去”。
张观山眼神古怪,将这封信收起来。
这最后一句,怎像是菩提祖师叮嘱孙悟空。
一个时辰后,这场大雨稍稍停歇,张观山将火堆熄灭,戴上斗笠,趁着夜色继续上路。
……
寅时。
司马府。
“老爷,大事不好了!!”。
司马家的家主,大乾一品大员,司马懿自睡梦中被吵醒,心情本有些不悦。
可当他看见下人被吓得哆嗦,眉头不由紧皱起来。
“何事如此慌张?”。
“回……回老爷,二公子,还有徐管家死了,只留衣物,尸骨并未寻到”。
司马懿眉头一皱,双手不自觉握紧。
一个是他的二儿子,一个是在司马府干了五十年的老管家,竟死在了京畿城。
这事若是传出去,他的脸面往哪放?
“何人杀的”。
“回老爷,杀人者身份尚且不明,可要去通知六扇门?”。
“不通知六扇门!”。
司马懿面沉如水,摆了摆手,将衣服穿上起身,敢在京畿杀人,尾巴肯定处理的干干净净。
“你去找李客卿,让其给城隍敬香”。
他已隐约猜到,这件事兴许是镇妖司的人干的,让六扇门的人查,肯定查不出什么。
事到如今,只能请城隍出手,看是否有残魂存世。
片刻后,那被唤作李客卿的人亲自过来。
“老爷,城隍不应”。
“为何不应?”。
司马懿眉头紧皱,他堂堂一品大员,难不成城隍这点面子都不给他。
“城隍言,二公子险些欺辱一位游神子嗣,那位游神乃城隍当初亲自相邀,顾夜游一事,调遣七十夜游神,地位不低,仅次于十二主簿”。
“此事我知道了”。
司马懿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示意李客卿退下。
他看向桌子上,自己刚写好的奏折,眉毛不由皱成一团。
拿起奏折,放在油灯上就烧了。
“整天给我惹一堆祸,死了也不安生,我都说了,干事莫要露面,还成天跑去堪连山脉,这下好了,镇妖司彻底盯上了司马家”。
往后数日,司马家死人的消息,并未在京畿掀起波澜,就连葬礼都未举办。
只有少数人知晓,司马懿死了个管家,死了个儿子,并且一些人还能猜到是谁干的。
可这事,大家心照不宣,一言不发,就当作没发生过一样。
镇妖司不再找司马家的麻烦,司马家也变得很低调,不再整日送奏折,骂这个,弹劾那个。
……
时过境迁,一晃过了数月。
季夏炎热,炽热的阳光洒下,远远看去,视线的尽头,空气都在扭曲。
云州边缘,五云山下,数年前新盖了一家客栈。
行商与押镖客,足足有二十余人,五辆马车,在此歇脚。
“小二,快先上一些凉茶,让我等解解暑!”。
少东家大手一挥,将客栈的店小二喊来。
“客观,我们这有青州龙井,武夷花茶,云州青茶,您看您要什么?”。
“来云州青茶吧”。
“多少壶?”。
少东家眉头一皱,环顾四周,他们二十余人,坐满了六张桌子,还能是几壶?
“十二壶”。
“凉泡还是热泡?”。
“嘿,你这店小二,莫不是没完了?云州青茶莫不是还有热泡的说法!”。
有一人高马大,面带刀疤的男子神情不悦,用力一锤桌子,重重的哼了一声。
“客观消消火,您稍等片刻”。
掌柜的赶忙出来,拱手陪笑,用力一拍店小二的脑袋。
“蠢货,这点事都干不明白,还不快去上茶!”。
店小二揉了揉脑袋,嘀咕一声,去到后厨泡茶。
“诸位客官,一看便知气势不凡,若非大富大贵之人,便是身怀武意,行走江湖的好汉”。
掌柜的奉承,不由让众人嘴角微扬,心情稍好几分。
“我们这位置虽偏,但诸位放心,吃住皆是不差,可要看看?”。
“你这掌柜倒是会说话,可有菜单一观?”。
“有!这就给客官拿过来”。
这客栈位置虽偏,可盖的不算小,共有五个店小二忙前忙后,有人沏茶,有人安置他们的马车。
“吱吖~”一声。
客栈的门又被推开,二十余人,齐刷刷将目光看去,嘈杂的交谈声不由一滞。
“这人,长的好生高大”。
“手上老茧这般厚,定是个习武之人”。
“废话,这般高大壮实,若不习武那才叫怪了”。
张观山听着细微的议论声,并未说什么。
客栈七张桌子,这一伙商队占了六张,好在还有一张空桌子。
张观山摘下斗笠,坐在这张空桌子上。
“客官,你要些什么?”。
有一位店小二,热情的迎上前。
“先来一壶凉茶解解暑,云州青茶凉泡很出名,你们这可有?”。
“当然有,二十文!”。
张观山瞥了眼店小二,还未上茶,先报价钱算什么事,怕他喝不起?
“客官,这一段时间,吃俏食的太多了,还望见谅”。
店小二陪着笑脸,说话时后撤几步,像是怕张观山发火,一言不合动手打他。
“某家看起来像是吃俏食的?”。
张观山眉头一挑,从袖中摸出一块银锭。
“某家要什么,你尽管上什么,莫要再啰嗦!”。
“得嘞客官!”。
一见到银锭,店小二才放心下来,跑去后厨给张观山泡茶。
张观山暗自摇头,人靠衣衫马靠鞍,这话真是不假。
刚出京畿时,他打扮的尚且像个江湖侠客。
可一路跋山涉水,来到此地,早就没了什么侠客风,看起来像是下山的土匪头子,顿顿要吃好几个童男童女似的。
想到这里,张观山抬首环视一圈,对他细微的议论声也隐去。
不少人下意识握紧腰间的刀,眼神紧张的看着他。
“在下李江北,云州人士,不知好汉姓名?”。
商队的少东家很年轻,约莫有个二十三四,站起身来拱了拱手,爽朗的说着。
“某家张观山,金陵县人士”。
张观山微微颔首,并未起身,坐而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