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贺暄峪和贺礼文、贺礼章、贺芳妍三兄妹,一大早就跑来公主府。
挥退下人,贺暄峪迫不及待地问道,“姑姑,你是自愿还是被迫?”
如果是被迫,他一定想办法搅黄。
贺芳亭笑道,“朔北的风光,姑姑想去看一看。”
那就是自愿了,贺暄峪转忧为喜,“镇北王是位豪杰,配得上姑姑。”
姓江的就差远了,长得虽不错,内里却是个伪君子。
......曾祖父和曾祖母当年,难道是看中了他的外表?极有可能。
贺芳亭话锋一转,“但你们得当我不愿意。”
贺暄峪表示明白,笑道,“我猜也是这样。”
话没说完就有了主意,“待会儿,我便带几个嗓门大的侍卫,去镇北王府门口骂街。”
贺芳亭:“不急,中午再去,那时人多。”
听着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商量好了要怎么给镇北王府难堪,贺家三兄妹都有点呆,感觉跟不上他们的思路。
贺芳妍喃喃道,“难怪爹娘不许我们亲近大姐姐。”
这么说罢,如果姐姐的战力是一百,加上他们也许得降到八十。
得是峪哥儿这样智勇双全的,才能说帮她。
......还是很想说一句,这姑侄俩几百个心眼子。
贺礼文轻咳一声,道,“姐姐,爹有句话,想让我转告你。”
贺芳亭笑道,“洗耳恭听。”
贺礼文:“爹说,京城是非之地,能离开也不错。”
贺芳亭点头,“替我谢过父亲。”
父亲胆小,且清醒,看得出花团锦簇之下藏着阴险算计。
忽有侍女来报,“公主,江侍郎求见。”
贺芳亭看向贺暄峪,“峪哥儿,你去替我打发他。”
“好嘞!”
贺暄峪一拱手,兴冲冲往门外走。
贺家三兄妹以为他要揍江止修,跟去看热闹。
谁知见了江止修,贺暄峪一脸凝重地道,“江侍郎请回,姑姑以泪洗面,不见外客。”
江止修:“......她不愿意么?”
今日他来这儿,就是要劝贺芳亭为一双儿女考虑,不要答应这门婚事。
贺暄峪反问,“假如江侍郎是姑姑,会愿意么?”
江止修没有回答,心说当然不愿意。
贺芳亭从小锦衣玉食,享尽人间荣华,半点苦头都没吃过,如今又得了皇帝的疼爱,在京城呼风唤雨,哪会愿意嫁去陌生的朔北?
何况她与邵沉锋新仇加旧怨,互相看不顺眼。
在京城有皇帝撑腰,她不落下风,到了朔北势单力薄,只能任由邵沉锋搓扁揉圆。
此时肯定又害怕又后悔。
害怕,怕的自然是邵沉锋。
后悔,是如果不与他和离,就不会遇上这种灾劫。
贺暄峪这小子此前不把他当人,这会儿却彬彬有礼,显然也是贺芳亭跟他说了什么。
他还注意到,贺家三兄妹的表情一言难尽,大概是一时拉不下脸。
江止修正在沉思,就听贺暄峪又淡淡道,“江侍郎若有心,不妨劝圣上收回成命,姑姑也感激你。”
说完一拱手,回了公主府。
江止修怔了半晌,也回去了,当晚辗转难眠,权衡利弊想了很多。
第二天正好是大朝会,江止修当堂上奏,请皇帝顾念骨肉亲情,不要将顺安公主嫁离京城。
他感觉皇帝也不舍得外甥女嫁入镇北王府,赐婚是迫于无奈,如果有人劝谏,也许会借坡下驴。
而他帮贺芳亭解决了这么大的难题,再提复合的事儿就比较容易。
不等皇帝开口,邵沉锋阴阳怪气地道,“江侍郎与顺安公主余情未了,十分感人,微臣也不想横刀夺爱,圣上何必棒打鸳鸯?不如撤回圣旨,成全他们!”
皇帝怒道,“你当朕的圣旨是什么?村口老汉的闲聊?说撤回就能撤回?给朕滚去准备婚事,三书六礼都要齐全,聘礼必须配得上顺安的身份,若有一丝怠慢,朕要你好看!”
邵沉锋沮丧地走了。
对于江止修,皇帝倒没有任何斥责,只是撸了他的右侍郎之职,降为五品郎中。
这样没眼色的人,当不得高官,也不配让他发怒。
平日的小朝会也别来碍他的眼,唯有大朝会能来充个数。
侍郎之下就是郎中,可两者之间隔了两个品阶,权力地位也有本质的区别,江止修只觉全身冰冷,呆若木鸡,在同僚的提醒下方回过神来,颤抖着谢恩。
......可他做错什么了啊?
只是上了封奏折,竟然就被皇帝厌弃至此!
噩耗传到江家,众人皆是惊慌,都怪江止修多管闲事,违逆圣意。
谢梅影怒到了极点,咬牙切齿地嗤笑道,“不舍得贺芳亭另嫁?妄想与她复合?哈哈,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活该!”
她这一生,被这薄情寡义且无用的男人给毁了!
以前他至少是个户部右侍郎,还能安慰一下自己,现在却成了小小郎中,也没多少希望升回去,叫她怎能不气。
要知道,她本是侯府贵女,虽比不了贺芳亭,也不差多少!
江止修恼羞成怒,又一次动了手。
回望过往,妻贤子孝家业兴旺,现在却是妻离子散家境衰败,怪谁呢?怪他自己。
可这谢梅影,像是他命中的灾星,专程来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