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是说了实话,你头发糊在一起乱糟糟的是很恶心啊!你这就要杀我?”安德娅不敢置信地盯着她手上的匕首。
蕾可无语,“……我在你眼里是这种人吗?”
安德娅用力点头,“一个把我当死鹅一样挂在腰上的人,我为什么不这么想?”
蕾可:“……”行吧,是我的错。
“放心,不是要捅你。”蕾可终于伸手摸过辫子,上面确实糊成一大团黑乎乎的黏块,纠缠成下水道里又脏又恶心的发团。
她握在辫子上,一刀一刀,来回将辫子割断了一半多,将那团恶心的发团紧紧握在手中。
“其实……以后还会长的啊,你多养养就好了。”安德娅察觉到她情绪很低沉,干涩地挤出一句话之后就回去帐篷了。她原本是想单独跟她炫耀自己变人后的漂亮模样,但是现在并不是适合的时机。
蕾可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水中倒映着的月亮。
水面上自己的影子旁边又出现一个影子,那影子很高大,在身边出现之后也不说话,也坐在石头上陪着她。
好半天之后,蕾可先开口了。
“我从小就喜欢长头发,因为我妈妈就是长头发,很漂亮。我想,我是她的女儿,我如果也有那样一头漂亮的头发,是否她会多看我两眼。”
“后来,她果然夸赞我的头发了,跟我约定要一起将头发留长到脚腕,还说要跟我做好姐妹,一起美美的出去闪瞎别人的眼睛。”
“十一天之后,她因为跟情夫睡觉对方压到了她的头发,扯的头皮痛,觉得麻烦就剪掉了。”
她讲故事的能力不太行,声音空洞,完全没有让人听下去的欲望。
听众不满极了,“嘁~这算什么破故事?你自己的头发,想长就长,想短就短啊。要我说,短一点也很好看,至少上厕所的时候不用撩。”
蕾可:“……”心中的空洞被一口老血堵上了。
她转头瞪他,“您怎么这样啊!”
“哪样啊?你不用撩啊?”佩克西鲁眉毛一高一低地看着她。
蕾可一脚将水撩在他裤子上,“撩!我现在就撩!就那么点氛围全没了!”
“怎么说实话还急起来了……”佩克西鲁声音弱了下去,如果能让她有精神起来,别说撩这点水了,她就是把他踹水里都行。
蕾可湿漉漉的脚直接踩在佩克西鲁小腿上,将手上的发团递了出去,“麻烦您,帮我烧了吧。”
佩克西鲁好像没有听见一样,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她雪白的脚踩在自己小腿上,“擦了?好啊……”
蕾可错愕了一瞬,脸色爆红,一脚将他的腿蹬开,收回自己的脚,把发团在他面前晃过,“这个!烧了!烧了!我说的是,烧!了!”
“哦……啊……哎……”佩克西鲁失望地接过发团,一把火烧的灰都不剩。眼眶不动,眼珠子从右边滚到了左边,若无其事地去瞄被压在腿下的脚。
蕾可脖子都红了,弯腰去勾鞋子,“泡完了,走了!”
散开的头发从肩膀滑落,参差不齐的,还有一点点烧焦的部分。
佩克西鲁把她拉回来,从她手中拿过匕首,“我帮你修修。”
蕾可轻轻地应了一声,由着他在背后帮她修剪,自己动作极轻地慢慢将鞋子穿上。
佩克西鲁在她背后窸窸窣窣地磨叽了好半天,蕾可甚至再次闻到了头发焦糊的味道,她心里一紧,该不会,她又要把头发剪一截吧?!
“好了。”
蕾可如蒙大赦,立即就要捞头发来看,却被佩克西鲁一把按在头上,“等一下!”
“那什么,我先回去了,我走了之后你再看。”
佩克西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怪怪的,蕾可心里凉了半截,差点哭出来,“好……”
身后的脚步声嗖地一下就消失了,蕾可赶紧将头发捞到前面来看。
“诶???”
奶绿色的长发下面,接了一节黄红色火焰一样的头发,长度加起来比她之前的头发短了一点,只到了腰部往上一点。蕾可呆呆地捧着头发,脑中第一个想法是:
我成交通灯了!
接着她忽然意识到这交通灯一样的颜色是来自哪里,她倏地抬头看向营地,哪里还能见到那个身影。
这是他的头发?
他秃了?
传奇法师,帝国有钱的年轻帅哥,秃?了?
这天晚上蕾可没有找到佩克西鲁,直到第二天拔营要走的时候他才出现在众人面前,带着一顶四尖角的帽子,和蕾可法杖上那个娃娃头一样。
“您昨天在哪休息的?”雷瑟尔蹲在地上将帐篷卷起来,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帽子,毫不关心地继续卷。
“外面。”佩克西鲁敷衍地带过,把自己和蕾可的坐具在魔鹰鹿身上安装好。
蕾可走到他身边,将热乎乎的一罐粥递给他,“给您早饭。”
“唔。”佩克西鲁接过,不贫嘴不耍贱,眼睛都没好意思看她,端着罐子背对着她直接仰头就喝。
蕾可手里的勺子都没有递上,她偷偷地看向对方帽子后面露出的一点后脑勺,有一层短短的红色发茬。
还好,没秃。
“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头发给我?”蕾可声音极轻地问,她知道对方能听见。
“想给就给了。”佩克西鲁的声音像是从罐子里传出来的,有些糊弄不清。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想看她哭。
身后沉默了,他心里有些慌,不知道这样的答案对方听起来会不会又生气。
忽然听到噗地一笑,一只小巧的手从边上递过来一把勺子,“谢谢,我很喜欢。粥我煮的浓,要用勺子哦。”
佩克西鲁慌忙地接过勺子,微微勾起唇角,低头用勺子刮着罐子底的粥塞进嘴里,从来没觉得麦粥也能这么甜。
蕾可笑颜如花地转身,抬头就看到了她哥黑着脸瞪她,差点吓出嗝来。
“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光线不好,蕾可泡完脚就回帐篷了,所以他只是匆匆瞥过,还以为她用了什么魔法搞成了彩色的头发,然而她现在跟佩克西鲁站在一起他才发现,自己妹妹发尾上那一截花毛,根本就是旁边那个寸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