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永寿宫中,魏嬿婉早早地沐浴完回到卧室,却见进忠已经在小桌旁坐着了。
这些日子她的晋封引起前朝后宫的许多不满,太后也颇有微词,皇帝对魏嬿婉的召幸少了些。
魏嬿婉一面乐得清闲和琅嬅学治宫之道,一边趁机推了白蕊姬出去。
白蕊姬身子养得不错,面容也恢复了红润,又有一技之长,皇帝批完折子时常想听她的琵琶。
眼看着九九寒天马上就要数到尽头,痘疫的阴云也渐渐消散,紫禁城已经准备好迎接春天了。
“进忠。”魏嬿婉带着氤氲的水汽来到进忠身边。
“奴才给主儿请安。”进忠转过身来笑道。
魏嬿婉道:“今天下值这么早?”
进忠笑道:“皇上翻了娴贵妃的牌子,我师傅便巴巴地早早来伺候了。”
“他倒是殷勤。”魏嬿婉嗤笑一声,“前朝的事怎么样了?”
进忠笑道:“主儿放心,有富察家为您说话,那些朝臣们已经消停了不少了。”
魏嬿婉晋封的事在朝中确实掀起了不小的波澜,许多朝臣反对,有人搬出当年顺治帝宠爱董鄂妃的事作为类比,话一个比一个难听,好像魏嬿婉封个嫔位,天朝明天就要亡国一样。
但皇帝态度明确,不愿意朝臣们过多干涉他的后宫。
琅嬅也嘱咐了富察家为魏嬿婉说话。朝堂之上,凡有人反对魏嬿婉晋封的,富察家的人就以诸如“难道堂堂皇嫡子的性命竟然不值得一个嫔位?”之类的话顶回去,再回敬扣一顶诅咒朝廷诅咒皇上的大帽子。
这么些日子下来,除了个别言官不依不饶,大部分朝臣也都消停了。
至于后宫之中,琅嬅态度明确定了调,苏绿筠被魏嬿婉敲打过,现在也不敢妄加置喙。
如懿自恃人淡如菊,又深信皇帝此举是在为她考虑,也不多言。
妃位里只剩一个海兰,逢人便说起魏嬿婉的种种不堪之处,想找人联合起来共同反对魏嬿婉封嫔。
可惜没多少人愿意理她。
只因魏嬿婉最近放出去不少关于她的谣言,宫中人纷纷议论她曾经做绣娘时用了下作手段勾引皇帝上位,这也导致她接永琪回宫的事受阻。
礼尚往来么,魏嬿婉希望这份回礼海兰能够喜欢。
至于金玉妍,一边忙着给她的玉氏王爷说好话,一边想办法将两个儿子接回身边。
她这个人分得清轻重缓急,自己有正事做的时候一般很少理会别人,不像海兰,自己一屁股的腌臜还没擦干净呢就忙着满世界蛐蛐别人。
意欢虽然也不喜欢魏嬿婉,但她一向不喜欢参与这些事。
高阶嫔妃或闭口不言,或自身难保,至于低阶的答应、常在么。
当白蕊姬吃干饭的吗?
魏嬿婉和她交好,除了派遣深宫寂寞之外,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收编她的战斗力。
作为大清第一巴图鲁,白蕊姬那个战斗力不是吹出来的,那可是一鞭子一鞭子抽出来的,虽说不能让后宫众人心服,但让他们口服是绰绰有余。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时间,偌大的后宫竟然真的被魏嬿婉给压服下去。
“这前朝后宫都消停了,主儿的册封仪典也该提上日程了。”进忠道。
从嫔位开始,便步入了高阶嫔妃的范畴,晋位的过程便复杂起来。
皇帝下圣旨晋封魏嬿婉为令嫔,称为“诏晋”,只是晋位的第一步,其后还要筹备封嫔仪典,将嫔位的银册授予她,此为“册封”。
册封仪典之后,魏嬿婉还要去奉先殿给天朝列祖列宗烧香祭祖,获得祖宗的认可,再由内务府将魏嬿婉写入皇室谱牒,这才算是走完了全部的流程。
魏嬿婉揉了揉酸困的眼睛道:“这事儿皇后今天跟我提了,等天略暖一些就办。”
“说起这个,我今天看到叶心又开始贴身跟着愉妃了。”魏嬿婉道。
叶心休养了一个月,渐渐恢复了神志,嗓子的医治也有了些成效。
虽然能低声说一些简短的话语,但她的性格变得十分沉默,跟着海兰时,倒像个彻底的哑巴。
“她啊。”进忠蹙眉,“听说又能说话了,当时真是下手轻了。”
魏嬿婉道:“看到她,我就想起我的母亲和弟弟来。”
“主儿是想早早保下他们吗?”进忠道,“前世您母亲行巫蛊之术,害得您失了七公主,今生既然有机会,不如早些料理了他们。”
魏嬿婉摇摇头道:“前世,关于我母亲和弟弟的事,我一直觉得不对劲。这样,你想办法,把他们从盛京接到近处来。”
“接来?那不是给您添堵吗,您难道还放不下他们,要再吃一次亏吗?”进忠不解。
“你先接去,下一步的事情等我自有打算。你放心,我这一世绝对不会再对他们心软了。”魏嬿婉道。
她的命令,进忠听懂了会执行,听不懂也会执行,当即便应了下来道。
魏嬿婉今天跟着琅嬅算了一天的账,这会儿又劳心劳力了半晌,已是筋疲力尽。
她揉了揉酸痛的眼睛道:“我今天真是乏了,春婵——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