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苏绿筠,她哪里知道,眼前这小小贵人的身体里,装着的是一个一生盛宠,权倾后宫的皇贵妃的灵魂。
气势这种东西,此消彼长,魏嬿婉强了,苏绿筠便弱了。
此番交锋,苏绿筠身居贵妃之位,却落了下风。
她的态度软了下来:“妹妹,当年的事是姐姐对不住你,你就看在永璜的份上,别与姐姐计较了。”
魏嬿婉不回话,只是笑看着她。
苏绿筠逐渐露出惊惶之色,想要继续解释。
魏嬿婉这才温声道:“贵妃娘娘言重了,当年在钟粹宫中,娘娘对嫔妾多有照顾,嫔妾感念还来不及呢。”
这话倒也不全是客套,与金玉妍相比,苏绿筠简直是活菩萨。
听她语气疏离,苏绿筠便知道她心中还有疙瘩,又奉承道:“早知妹妹非池中之物,如今看来果然是大富大贵的命数,姐姐当年听说皇上对妹妹有意,就应该立即向皇上举荐你,也不至于让妹妹吃了这么多年的苦。”
魏嬿婉敏感地抓住了苏绿筠话中的信息,装作无意道:“一个贵人而已,何来大富大贵之说,倒是娘娘身为贵妃,又儿女双全,这才是真正的福泽深厚。不过,娘娘从哪里听说皇上当年对嫔妾有意?”
苏绿筠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忙道:“不曾从哪里听到,只是姐姐自己的猜测罢了。”
魏嬿婉的面色冷了些:“如此看来,姐姐是怕嫔妾有意勾引皇上,这才将嫔妾打发走了吧。”
苏绿筠无言以对,她也不知这魏嬿婉怎么这么厉害,明明态度态度恭敬礼数周全一丝不错,但偏偏能将自己一个贵妃弹压着。
魏嬿婉又话锋一转:“可是姐姐素来仁厚,嫔妾当年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如何能懂这些?您怎么会觉得嫔妾有意勾引皇上?怕不是听人挑拨了吧。嫔妾记得,当时姐姐打发嫔妾去花房时,好像愉妃娘娘也在?”
她的语气变得亲厚,似乎有意与苏绿筠解开心结。
苏绿筠见瞒不住她,便替海兰辩解道:“愉妃只说是见到妹妹与皇上说话,并没有多说其它。”
魏嬿婉心中冷笑。
若海兰只是看到自己与皇帝说话,没有起了龌龊的猜测,自己怎么会因为“有意勾引皇帝”而被贬去花房?
其实魏嬿婉早就知道,自己从钟粹宫离开,又被金玉妍折磨,很大原因是因为宫里有人说她蓄意勾引皇帝。
可她并不知道此言何来。
魏嬿婉倒是猜测过这其中有海兰的手笔,毕竟她得到的如懿的记忆中也有海兰说她勾搭皇帝的事。
但是她否认了这个猜测。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海兰的经历。
海兰曾是绣娘,因皇帝醉酒将她强暴,这才被迫成了皇帝的嫔妃,这件事的阴影也一直笼罩着她。
魏嬿婉觉得,海兰应该知道皇帝的秉性,不太可能将当时皇帝对她言语挑逗之事归咎于她。
所以魏嬿婉以为海兰只是听信了谣言罢了。
谁知,此言竟然真的出自海兰之口!
她半生的曲折坎坷,竟然都拜海兰所赐!
魏嬿婉心中记下了这笔账,面上却越发温和,无奈地叹气道:“唉,这也怪不得愉妃娘娘。佛家说 ‘佛心自观’,人总是会拿自己的想法去揣测别人。愉妃娘娘当年得幸,也是趁着皇上酒醉,用了非常手段,才有了如今的荣华富贵。或许她是想到了自己的经历,才劝姐姐多多防备的吧。”
不就造谣吗?谁不会啊。
上下嘴皮一碰,能杀人,能诛心,这么好用的手段,当别人用不了吗?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她魏嬿婉可不是吃亏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