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牙人交代完了之后,孟卿禾便不再闲逛。
她想了想,若是房子能定下来,那她就不需要天天回祈山村。
只要隔一段时间把那几个少年的粮食备足,再给些零用钱就好,省得他们天天看见自己心烦。
她转身去了米铺,买了六十斤精米,三十斤糙米,五十斤细面,三十斤粗面。
精米和细面不便宜,精米一斤三十文,细面一斤三十五文,糙米和粗面分别是五文和八文,倒是不贵,一共花了四两左右。
天气越来越冷了,粮食多备些,也不用天天出来采购了。
五个青春期的少年,还是长身体的年纪,虽然嘴上不说饿,但孟卿禾时常看见那几个少年忙完活,就开始找水喝,说是喝,更准确的说是灌水了,把肚子灌饱就不觉得饿了。
米铺的掌柜在孟卿禾一进门便开始大开口买米面,不由得就开始怀疑其是不是来耍着自己玩的。
看着一身破破烂烂的,哪知道等到了结账时候,还真掏得出来这么多银子,顿时迎了过来,笑眯眯地询问是否需要帮忙送货。
孟卿禾看了一下,自己一个人确实拿不了,让掌柜稍等片刻,自己还有一些东西需要采购,一会儿买完东西,一起送回去。
掌柜一听这小娘子,买了这么多米面,还有余钱买别的,心里更是惊讶,面上不露声色:“小娘子放心,尽管去买,我这就让姐儿给您装好,若是小娘子下次还需要购置米面,尽管说一声,我让店里的姐儿给您装好,保证给您送到家。”
孟卿禾知道这不过是想要留住客户的手段,也不多说什么。
看着掌柜,点点头,道了声谢,就先离开了。
孟卿禾在脑子过了一遍家里还缺的东西,转身去了布庄。
现在越来越冷了,夜里睡觉孟卿禾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都是冰的,等到了天亮,才觉得暖和一下。
更何况那五个少年盖着薄薄的被子,还有睡在地上的,孟卿禾想想都替他们冷。
虽然他们还在冷战,好吧,其实就算不冷战,原本他们也不怎么说话。
孟卿禾也不知道怎么和他们相处,但好歹他们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熟悉的人,再怎么样也做不到视而不见。
进了布庄,孟卿禾四处看了看,想着该买的东西。
还未开口,那布庄的姐儿一下就认出孟卿禾,倒不是因为什么出色的容貌,此时的孟卿禾瘦瘦小小的,虽然模样白净些,但身子还没长开,倒也没多起眼。
纯粹是因为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娘子居然有钱买这么多匹布,这一下就让姐儿记住了。
她当下便热情地招呼上来:“娘子,今儿可是需要哪种布料,您看看我们这新进的几匹绸缎。”
“有没有棉布,我想做几床棉被。”
“有有有,娘子且看,这几匹棉布做工细密,价格都在五百文。”
孟卿禾摸了摸棉布,皱了皱眉头,虽然现在手上不缺钱,但是自己没有什么固定进账,原则上还是该省省。
姐儿一看孟卿禾皱眉,便知道价格贵了:“娘子再看看这个,比那便宜些,三百五十文,虽不如那好看,但胜在也是极为保暖的,质地也不错。”
“好,这两匹帮我都包起来,另外我还要一些棉花 ”
“好勒,棉花在这边,娘子随我过来。”
姐儿一听孟卿禾很干脆地买了两匹,之后又要棉花,心里乐得开花:“娘子,不瞒您说,这棉花可是好东西,冬日盖着暖和,只是这价钱,也和您说句实话,确实是贵了些,平常百姓也是买不起,那棉花最次的也要五十文一斤。”
“行,我知晓了,你只管带我去看看。”
棉花在古代可是奢侈品,虽然这个朝代并没有在历史的长河中出现过,但这并不妨碍这一客观事实。
最终,孟卿禾还是买了六十斤的棉花,要了一斤六十文的棉花,交完钱后,布庄的姐儿便按照孟卿禾的要求,帮忙把货送到了米铺外的牛车上。
两家的姐儿看着牛车上满满当当的粮食、布匹和棉花,都不由得吃了一惊,默默感叹:人不可貌相,真是个有钱的主儿。
牛车上堆满了东西,孟卿禾随意地找了个地方坐下,与车夫交代了位置,便不再说话了。
天气逐渐寒冷,家家户户也不再走街串巷地唠家常,大家忙完外头的活儿,就闭门在家待着,所以孟卿禾一车的东西倒是没有几个人看见。
这几天找不到散活的沈奕宸几人,也没闲着,趁着还未开始下雪,便每天沿着山边去捡柴火。
到了冬日,最费柴火,沈奕宸便让几个兄弟多捡些,留一部分家里用,剩下一部分留着卖钱,虽然不多,但每天赚个十文八文的,也算家里的一笔进账。
还没到傍晚,天就灰蒙蒙的,沈奕宸让几个兄弟把柴火捆好,收拾收拾,背着柴火回家了。
“大哥,昨天我去河边打水的时候听说王霞最近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浑身溃烂,吃了药都不见好,家里的夫郎见了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染上了病。哈哈哈,王霞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终于遭报应了。”
沈修远眉飞色舞地说着,恨不得亲眼看看王霞那畜牲的惨状。
那天那女人的一番话,大哥便叮嘱自己,短时间内不要下手,以免惹祸上身。
自家大哥的话自然要听,于是沈修远硬生生忍了下来。
没想到,过了一个多月,还没等自己动手,王霞的报应就来了,真是大快人心。
沈君陌听了也是心里一阵痛快,温润的脸上扬起了浅浅的笑意。
那天,争吵的事,他后来也是知道的。
自家亲兄弟一向是团结,沈君陌很清楚这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几个哥哥不会坐视不理。
他们绝对会为自己报仇,可要是为了给自己报仇,就让几个哥哥陷入困境,沈君陌想着倒不如自己那天直接咬舌自尽算了。
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可如今想起那天的事情,他还觉得身体泛寒,那胖女人恶心下流的淫笑……
若不是二哥和她来得及时,那他就……
沈君陌垂下眼眸,掩盖住了眼中的恐惧不安,还有一抹毫不遮掩的恨意。
可正如妻主说的那般,无权无势的人家即使受了委屈,也只能暂时咽下。
沈君陌没有出过远门,不清楚妻主的在外面的那些混账事儿。
但那天王霞上门讨债,差点把几个兄弟抓走的场景历历在目,再加上妻主倒在血泊里,差点死去的惨状……。
妻主一个女人差点被人杀死,都无人去管,谁会来管几个男人的死活呢。
沈奕宸扫了一眼沈君陌,有些担心,沈修远突然提到这件事情,也是想让四弟放心,坏人有坏报,王霞如今也是遭报应了。
那天之后,沈君陌一直安慰他们,自己没什么事情,可是事关男子的清白问题,即使什么都没发生,可他知道四弟也是在意的……
沈奕宸怕沈君陌多想,于是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话题。
如今妻主总算有个人样了,不赌,不打骂他们,也知道给他们钱花。
在往常,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
现在,家里也有了十两零一百二十五文的积蓄,省点花,够他们两年的开销了,今年过年不用愁了,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五个兄弟一边背着柴火,一边嘴里说说笑笑地往家走。
此时此刻,某人口中有个人样的孟卿禾推开门,不见家中有人,有些不解地蹙眉,想到最近这几个兄弟天天不着家的,拼命捡柴火,明明已经堆满半个厨房了……
“妻主,你这是……”
沈君陌率先开口,轻声询问。
兄弟几个刚到院子,只见院子里堆满了东西,而孟卿禾正正弯着腰在收拾。
孟卿禾回头扫了一眼站在门口整整齐齐的五兄弟,对主动开口的沈君陌说道:“眼下天气越来越冷了,到镇上采购一趟不容易,便多买了些,咱们家人多,多囤些,也能安心些。另外我买了一批棉花,还得麻烦你这几天赶制几床被子,六十斤棉花,六床被子,一人一床。”
一人一床棉被……
祈山村没有几户人家盖得起这么好的被子。
五个少年皆是一脸复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