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她跟编筐组的负责人赵大爷请假:“我明天去参加民兵训练,今天下午要准备一下,下午我就不过来了。这个筐就剩一点,我拿回家编,明天让我妈拿回来。”
“行。带回去吧。我给你记上五个工分。”
“谢谢大爷!”
赵大爷摆摆手:“不是事。”
张瑞凤的筐编了一大半,她下午还来,不用往家拿。
回到家,张瑞凤喂猪做饭,谢赟继续编筐。等到该吃午饭的时候,她差不多快要编完了。
张瑞凤笑道:“你这速度越来越快了。”
“熟能生巧嘛。我今年都第三年了。下午回来我把最后这点收尾就完了。”
“你想一想还有什么需要的,下午在供销社一块买了。明天带着去训练。”
谢赟想了想,说道:“好像没什么需要的吧。我带着被褥过去,再带身换洗的衣服、袜子,带上牙刷牙杯,牙粉我用个小纸包倒一点走就行,不用买新的。再带个洗脸盆。”
谢燊问她:“姐,你这回是不是就能摸着枪了?我们学校练刺刀用的是木棍子,我还没摸过真枪呢。”
谢赟笑道:“应该是有的,好像还要练习拆装呢。等我回来讲给你听啊。我不在家,你要好好看家,照顾好咱妈,不要到处乱跑,注意安全。”
“知道了姐,保证完成任务。”
吃完午饭,谢赟背上筐又出门了。
快到公社的时候,她往筐里加了20斤小麦,10斤小米,还有50个鸡蛋,再加上蜂巢,加上筐和放蜂巢的桶的重量,加起来一共有快六十斤重了。
她走到药材柜台前,笑道:“老同志,我又来了。”
“今天是什么药材啊?”
“不认识的,问问您这是不是药材,收不收。”
她转过身背对着柜台,把筐底放在了柜台上,然后才把筐卸下来,伸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笑道:“您看看。”
老头打开盖子一看,眼睛立刻就亮了。
“小同志,这不是药材,这就是个树根嘛,我这儿不收。你拿回家当柴烧就行。”
他嘴上说着话,拿出牌价本,找到蜂蜜和蜂巢那一页,指了指价格,借着筐的遮挡,悄声说道:“背我家去,给你加一块钱。”
谢赟垂头丧气,“那我白跑一趟了,累死我了。不收就算了,我再背回去。”
谢赟高高兴兴的来,臊眉耷眼的走了。
出了供销社就直奔老头家,开门的还是老太太。
进了院,插上门,往里走了走,老太太才小声问她:“这回是什么呀?”
“大爷让我送来的。您看看。”
老太太跟老头一样,看见蜂巢就眼睛放光。这么大一个,能吃一段时间,每天早起空腹喝一杯,对身体有好处。
“等我一下。”
老太太拿出秤,把蜂巢放进她家的铁皮水桶里,谢赟的木桶太沉了,没法秤,还是铁皮水桶轻点。连桶一共7斤8两,“这东西收购价是3块一斤,送到我们这儿肯定给你加一块,算4块一斤,四七二十八四八三块二,一共三十一块二,给你算32。”
谢赟笑道:“大娘,您把桶的重量去掉呀。”
“不用了,都给你算上,你大老远背过来,这么重,这是你该得的。上山摘这个挨蛰了吗?”
“我没挨蛰,我弟挨了一下。”
“你看,这是个危险活。又危险又辛苦。”
“嗐,这不是穷闹的吗,我要是跟您一样不缺钱,我就不去了。”
“别不去呀!保证安全,该摘就摘。”
谢赟:“……”
老太太又把鸡蛋数出来,“按4分钱一个,一共50个,给你2块。我们家人都是城里户口,买什么都有定额的,分内的那点鸡蛋根本不够吃。这日子还不如你们好过呢。”
“好过啥呀,没粮食喂鸡,我们家的鸡不爱下蛋,两天才下一个,六只鸡,一个月就攒了这么点鸡蛋。”
老太太絮絮叨叨的和谢赟聊着天,又秤了小麦和小米,一共30斤,“都按一毛五算,一共四块五。加起来就是38块5毛。”
“您给我38就行。”
老太太又回了趟屋,从里面拿出一沓钱给谢赟,“你数数。亲兄弟明算账,咱这买卖要想持久,就不能出差错。”
谁知道这苦日子啥时候过去呢,有个稳定的供货商最好不过了。
谢赟数了一遍,38块5毛,正好。
她拿出五毛递给老太太,“说38就38,这5毛我不要。”
老太太也没再跟她争执,“咱们来日方长。”
谢赟说:“我明天要参加民兵训练,这段时间我就不过来了,下次来至少是15天之后。”
“行,知道了。难怪你这次一下送来这么多。对了,你把麦子送到我这儿,你家里还够吃吗?”
“我们农村人吃啥都行,地瓜土豆玉米,都能填饱肚子,吃饱就行了,不要求吃好。我爸死的早,当初给他治病欠了大队钱,我妈心里有压力,就想赶紧还上,她不愿意欠债。要不然我哪儿舍得卖粮啊。等我家的粮卖完了,您要是还要,我就去想办法从社员手里给您淘换点。”
“那到时候你告诉我你收多少钱一斤,我在那个基础上给你加两分。”
老太太一拍手,说道:“我现在也应该在市价的基础上给你加两分,你可是把自己家的粮食省出来给我们了。”
谢赟笑道:“这次就算了,那蜂巢您给我多算了,说起来还是我占便宜了。”
老太太说道:“账不能那么算。蜂巢和蜂蜜都是稀罕东西,你费了大劲摘来的,理应给你高价。没事,你下次来的时候咱们再说。”
“行,那我先走了。我还得回家准备明天要带的东西。”
“好好,那我不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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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赟一离开,老太太又喜滋滋的去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