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钱翠凤给了耿轩媳妇点‘辛苦费和学费’后,耿轩媳妇逗趣她,“你这根本不行啊,不是过日子的人,这大手大脚的。”
钱翠凤表情很无辜,略带些委屈的解释,“我哪儿能跟你比啊,有家底;也不能跟你俩儿媳妇比,你啥都为他们考虑了、做了,嫂子你看看我,除了你跟大哥帮我,还有谁帮?”
耿轩媳妇一听,也是这个理,年轻人挑家过日子,哪儿哪儿都要花钱买;虽然说他们自己日子过的清苦,可是这么多年累积下来,光旧被套、棉袄套子就不少呢。
这不都是钱的积累?
他们年轻人没有,可不得买新的?
钱翠凤今年是攒了些钱的,她想等小弟回来了,给小弟一些,这些年没在家,回来肯定不能跟嫂子住对门屋了,盖房子就得要钱,大哥几个人自己的日子过的毛干爪净的,更别提帮衬小弟了。
当然了,自己这几个钱,也到不哪儿去,希望现在盖房子,花不了几个钱,但是不知道小弟是盖土坯房还是红砖房。
村里这两年日子虽然苦,可是盖土坯房的真不多了,很多人家都是半石头、半红砖垒前后山墙,院墙的话,就有啥用啥了,还有人家用篱笆呢。
但是要是正房的四面墙(独门独户的房子,所有的墙都要自己垒,借不了邻居的光)都用石头+砖,也是需要钱的。
钱翠凤想想都咋舌。
也不知道小弟到底什么时候回来,钱翠凤有时候看着院子玩耍的儿子的时候,就想起来小弟小时候,跟在二姐和她屁股后面,喊姐姐,然后心里酸软的厉害。
当西风慢慢的转了方向,变成北风吹过来的时候,树上的叶子开始随风飘散到各个角落,钱翠凤的小院里,除了白菜、萝卜、小葱、菠菜绿油油的之外,还有几棵茄子秧还屹立在畦里,不过叶子都蔫哒哒的耷拉着,之前有几个茄蛋子,让钱翠凤跟着黄瓜佬给腌了咸菜了。
洋柿子秧和黄瓜秧早就拔了,那些畦都被钱翠凤在邻居的指导下,栽了白菜,如今看着长势不错的白菜,钱翠凤想着,天与地是不会骗人的。
立冬的时候,钱翠凤在耿轩媳妇的提醒下,收了萝卜,还趁着杜薛涛休息的时候,清洗了萝卜缨子,腌了酸菜,又腌了一些萝卜的咸菜。
等着收完白菜后,钱翠凤还计划着积点积菜。
“翠凤啊,你家得挖个地窖吧,不然你那么多白菜萝卜放哪里保存?”崔玉凤带着孩子过来找钱翠凤玩,看过钱翠凤的腌菜缸和酸菜缸,又看了看厢房里堆着的萝卜,之后跟她说。
“还要挖地窖?”钱翠凤有些迟疑。
“那可不?不然放厢房里会冻透了,就没法吃了;放你们屋?太暖和了会坏的。”崔玉凤看着收拾的越来越好的小屋子,有些羡慕嫉妒。
“你在娘家的时候没地窖?”
“有啊,只是忘记了。”
钱翠凤听了以后直发愁,杜薛涛肯定不会弄,再找耿轩一家子?自己怪不好意思的。
“你们当家的没弄过?”崔玉凤说完就后悔了,人家上班的,家里也不是村里的,可不没弄过。
“肯定没弄过。”钱翠凤想想,杜薛涛天天上班都累死累活的,家里要是在给他整体力活,肯定不高兴。
但是,如果不挖,肯定不行,菜放不住,就浪费了,花钱买,也得花!“翠凤,村里有人专门挖地窖手工的,也有人掏粪坑。”崔玉凤忽然想起来,听翠凤说过他们俩因为掏粪坑吵架。
“那不错啊 ,挖地窖肯定没问题,但是掏粪坑,我现在也能干。”想想,多少省了几个钱了,最主要的,种菜有粪肥了。
“嗯,你要是想问问挖地窖的手工,我可以帮你问问。”崔玉凤现在看起来,啥事都需要操心的钱翠凤,日子过的也不是表面上那么鲜亮。
“中啊,那多谢了。”钱翠凤想着,反正麻烦谁都是麻烦,虱子多了不咬,账多了不愁。
“对了,你捯树叶去不?”
村里很多的人,空闲了都去山上或马路沟里捯树叶,回来烧大灶用。
“玉凤,我不去,我啥都没有,没有耙子没有筐,主要没人帮我带文成,我家要么烧煤要么就烧劈柴。”
钱翠凤想着,自己不会捯树叶,没人帮忙带孩子,而且也不是非去不可,没必要再花钱添置东西和让孩子跟着辛苦。
“也是啊,那你比我们幸福多了。”崔玉凤每次想到钱翠凤,都是很矛盾的心情,羡慕、嫉妒、可怜。
钱翠凤微微笑,她不喜欢太过的表达,不会、不能也不想。就是跟二姐、小弟,最亲近最亲近的俩人,她也是说不出特别让人感觉到温馨的话,反而是做的多些。
对比大姐和大哥,钱翠凤他们三个小的,尤其她和小弟,更少言一些,只是好多年没见到小弟了,不知道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
想到小弟,钱翠凤心里一阵担心,这家伙跟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开始有消息,后来消息越来越少,直至没有任何消息,到一年半载,才陆续有信发过来,说是参加了什么地方的战斗,村里有个本家,竟然牺牲了。
如今,很庆幸小弟没啥事情,还能安安全全的回来,回家来安安稳稳的过个日子,找个自己喜欢的媳妇,生几个孩子,这就有了自己的家了。
只有想着小弟的时候,钱翠凤才觉得自己也是个‘家长’,会担心惦记人家,貌似她面对自己的儿子的时候,都没有如此的担心。
过去两个人一起成长的日子,给钱翠凤的印记太深刻了,甚至梦里她都梦到过二姐和他们俩饿着肚子吃不上饭的情形;而她,几乎没梦到过大哥和大姐,至于父母,她如今偶尔才会想起来,还不如婆婆杜张氏给自己的‘震撼教育’。
崔玉凤看着发呆的钱翠凤,想想自己,俩人坐在温暖的热乎炕上,看着两个孩子在炕脚玩的乐呵呵,再听着风在外面吹,一切都有些不太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