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不错啊,走到别处,也能知道自己是钱家沟的、是哪一代的人。”王姓女孩边走边看钱庆森,浓眉大眼的小伙子,比一般村里的人有气势,也会来事儿。
“对了,听说你们村是土改最温和的村?都没发生混乱?”旧闻了。
“是,我爸、我几个堂哥、还有堂伯他们,积极配合政府和工作组的工作,村里的人也是很配合。工作组的人还说,要是全县都是这样的形势,工作起来就太轻松了,也有成就感。”
钱庆森不太了解他们村具体的土改措施,但是结局是很不错的,没有争斗、没有曲解,很和平的就做到了政府的要求,而且后来成分划分的时候,他们村没有地主,顶多就是富农、上中农,其他的都是贫农了。
这样的话,像他这样的政审就相对容易通过。
到了食堂门口,很多人看到他们俩一起过来,还问钱庆森,“小钱,会骑车了吗?”
钱庆森点点头,“会一点了,还不熟练,刚才还摔了一下子呢。”
“你没带饭盆?用我的吧。”同宿舍的男生递给钱庆森自己的碗筷。
“中,谢了兄弟。”钱庆森支好自行车,锁好锁,接过饭盆,跟着王姓女孩进食堂准备打饭。
钱翠凤已经跟同宿舍的人一起吃完了,刷完碗筷准备回去了;看到钱庆森跟别的女孩子一起进来,还说着话,扭头就走了,她本来还想问问着。
钱庆森看着钱翠凤跟着一群人走了,也没打招呼,就去排队买了饭,坐在食堂的大桌子旁边跟同事一起吃,偶尔还聊自行车。
但凡新鲜事物,都存在一定时间的保鲜期的。
“庆森,你的车子票从哪里买的?”有个男同事问,这人是费家营街上的,估计动心了。
“哥,你想买?我给你问问?”钱庆森倒是没想不帮忙,“不过价钱不能保证还是五十一张票啊,听说越到年跟前越贵。”
“这倒是,你帮我问问,回头请你抽烟。”厂子里有些男的,条件好点的,可以抽烟卷。
“谢了哥,我不抽。”钱家的人,是禁止抽烟的,虽然他们也有的家种点烟,但是那是卖了换钱的。
“那就到时候再说。”这个同事想着不然回头给两块钱好处费。
几个人围着那个问自行车的人,先离开了食堂。
“庆森,你帮他买?”王姓女孩问,“那他不就抢了你的风头?”
“哈,我要风头干嘛?本来我买这个自行车也是......”钱庆森停了话,他本来想说,这是为了钱翠凤买的,可是这个说法太敏感了。
“也是什么?”女孩子的眼睛亮亮的盯着钱庆森看。
钱庆森有一点点满足感,还有一点的紧张。“没啥。”想想,不能说实话,但是也不能乱说,万一传到钱翠凤嘴里,那是更生气了,这都没理自己呢。
“叔?你还没吃完?”钱翠敏过来了,看到钱庆森打个招呼。
“翠敏,你没上班?”钱庆森看到钱翠敏,问她,小丫头长大了,个子抽高了,眉眼也长开了。
“有个同事跟我换班。”钱翠敏坐到钱庆森旁边,“叔,你买自行车跟我老奶说了?”
钱庆森看一眼侄女,再看一眼王女孩,没说话,钱翠敏就知道了,“哼,你等着挨揍吧。”
然后,起身扭头走了。
钱庆森嘿嘿一笑,继续吃着饭,有点凉了都。
钱翠敏到宿舍走廊的时候,碰到了钱翠凤,“堂妹,你知道老叔买自行车吗?”
钱翠凤看一眼堂姐,点点头没说话,准备进屋。
“那你知道他都没跟老奶奶说吗?”钱翠敏是怕钱庆森挨揍,挨骂是小事儿。
“我哪知道这么多。”钱翠凤没好气,生所有的人的气,包括自己。“我进屋了啊,堂姐。”
不过她没敢冲钱翠敏继续说难听的,怕大哥知道后揍她。
当然了,钱奕琛从来没揍过钱翠凤,也没打过钱奕深,觉得他们俩从小没爹没娘的,反而是溺爱比较多;顶多骂他们俩的时候,说:“再不听话就揍你们!”
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这是钱翠凤和钱奕深对大哥的认知;当然了,他们的大姐、二姐、大嫂和侄女并不如此认为。
钱翠敏看看堂妹,摇摇头,也回了宿舍,自己是何苦呢!随便他们吧。
钱奕顺的宿舍跟钱庆森的宿舍距离不远,想着这个老叔真敢整!比自己爹、大伯、三叔敢干多了,要是再大一点,村里革委会的很多事情跟自家关系都不大了吧。
不过钱奕顺不羡慕、也不嫉妒老叔的作为,更没上前说要骑着试试,同屋的人撺掇了好久,他都没动摇。
外人,哪里知道很多内里的东西?
连续一个礼拜,钱翠凤和钱庆森他们都是四点班,钱庆森练习这一个礼拜,已经可以稳稳当当的骑好久了;甚至个子略矮、体重轻一点的男同事他都可以驮着骑一段时间了,只是觉得比空车费劲。
他本来想第一个带钱翠凤的,可是最近钱翠凤跟他较劲,班下根本不搭理自己、班上也是公事公办的样子,另外他也怕第一个先带钱翠凤的话,把人给摔了,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当钱翠凤知道钱庆森先用自行车驮了好几个男同事后,气的更是火冒三丈了。
“哼,还口口声声的说为了我买的自行车,还不是为自己嘚瑟显摆?跟个花孔雀一样的到处炫耀!再也不搭理他了!”钱翠凤说到做到,更冷漠的对待钱庆森了。
钱庆森休礼拜的时候,骑上他的自行车回家了,他问钱翠凤要不要一起回,钱翠凤都没看他,扭头就走了。
从大柳树的炼油厂出来,钱庆森是推着自行车的,他本来想骑着的,可是刘二壮不让他那么办,所以推着出来了。
钱庆森穿了条薄棉裤,外面套了条工作服裤子,把裤脚扎起来了,下面是黑条绒棉鞋,半新的;上身是厚棉袄,也套了工作服袄,戴了一顶解放军那种军棉帽,是他托同事帮忙买的,围了一条围巾,藏蓝的,露着白白的脸,浓眉大眼,一看,喝!这俊小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