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灵门训练场的角落里,温梨正给沈砚南的手敷着药。
“都让你好好休息啦,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还来训练场,你现在不是在练剑是在找死!”
温梨说着擦药的手用力了几分,沈砚南疼得皱起了眉头,可半天也不喊一句疼。
等擦完药了,沈砚南道:“对不起呀,阿梨。让你担心了。”
“我都说了以后我罩着着你,你这么拼命干什么!以后出任务你就躲在我后面,保证什么妖都近不了你的身!”
沈砚南笑着说:“知道了,温女侠。”
“知道你还偷偷出来练剑,傻子!”
“我这不是想下次出任务的时候也能护着温女侠嘛。”
“本女侠用得着你来护?”
“是、是、是,温女侠最厉害!”
容貌姣好的少年少女坐在角落里谈天说地,而远远的躲在门外白衣少年却是握紧了拳头。
沈应肆躲在门口偷偷注视他们二人,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他这是怎么了?
沈应肆的心有些酸涩,沈砚南是他哥哥,哪怕他害过他,他也想给他改过的机会。
可此时他却觉得他无比碍眼。
沈应肆想大概是因为他觉得沈砚南不配站在温梨身边吧。
沈砚南品行低劣,心思狠毒,他根本不配与温梨做朋友。
温梨看了眼他沾着血渍的衣服,她大手一挥:“告诉你跟着你梨姐混,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你等着我出去给你买点药。”
说完温梨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温梨刚一转身沈应肆就赶紧躲了起来。
他们两人都没有看到温梨身后沈砚南的表情冷了下来。
他嘴角微扬像是嘲笑温梨的天真,这一年他早就摸清了温梨的性子看着冷漠无情,实则最容易心软。
尤其是对那些对她好的人心软,他不过是骗了她几句,这一年来在这玄灵门她便处处护着他。
可惜呀,无论他怎么说,温梨也不愿将江家剑法传授于他。
沈砚南拿起剑又继续开始练,他出手狠厉,每一招都充满狠厉。
沈应肆穿着一身白色便服带着个笑脸面具混着玄灵门外过往的行人里。他见着温梨从里面走来,想着自己要不要假装偶遇打个招呼。
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温梨便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他的身体有些僵硬。
他们交叉经过时他还能听见温梨的碎碎念。
“这个月的俸禄得给二爷买点它爱吃的肉排骨,给沈砚南买点药和衣裳,剩下的钱我就可以拿去买芙蓉糕了。”
温梨的步调轻松愉快,背影都透露着鲜活。
沈应肆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觉得自己大概是真傻了。
不过他确实是傻了,他竟也像个无耻之徒一般跟在小姑娘的背后。
他见她先是去买了肉骨头,又去成衣店买了男衣。最后见她一脸期待地进了糕点铺子,出来时嘴里咬着块芙蓉糕,吃得一脸满足。
小姑娘精致的眉眼少了几分戾气,多的是几分软糯无害。
不知为何见她开心,沈应肆莫名也觉得心情愉悦。
温梨离开时路过了一位浑身脏兮兮又看起来奄奄一息的乞丐,而他的身旁居然也跟了条狗。
看那小狗那干净又精神的样子,温梨难得发了善心。
挨饿的滋味她知道可难受了,饿的时候能吃上芙蓉糕是最幸福不过的事。
她从纸袋里精心地挑选出一块完整的芙蓉糕,将它小心地放入乞丐的碗中。
“不用谢!”
温梨对着乞丐笑着说完,便要离开,可未等她转过身面前的破碗就砸到了她身上。
“别以为老子认不得你!你就是江家那孽种!老子家破人亡全都怨你,用不着你这般假惺惺。”
乞丐的声音很快吸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行人都停下脚步,小声地议论起来。
温梨本来愉快的心情被打破,她看着地上粉碎的芙蓉糕,里面的糖浆也流了出来。
这破乞丐知道这芙蓉糕有多贵吗?她都舍不得多买几块。
温梨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她看了眼周围窃窃私语的人们,这时乞丐养的狗跑到温梨的脚边张嘴就咬她。
温梨一脚就将狗踹开,上前又踹了那乞丐两脚。
乞丐口中吐出血,大喊着疼,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
“这小贱货!太嚣张了!”
“这瘟疫可真恶毒!”
“要不是温家主老子早杀她了。”
温梨转身向周围人吼道:“都滚远点,敢惹我,我就敢将你们的脑袋都拧下来。”
温梨眉眼都是戾气,浑身散出灵气,唬住了周围一群没有灵力的普通人。
温梨说完就气势汹汹地离开,沈应肆却没再跟着。
他只是看着她一个人走在别人可以隔开的道路上,背影落寞又骄傲。
“我这是怎么了?”
沈应肆摸了摸心口处的位置,他觉得自己越发难受了,还很是烦躁。
连带着往日令他怜悯的百姓,如今看着也很是心烦。
很奇怪他并不觉得她打人有错,甚至有点想不管不顾地上前斥责那些辱骂她的人。
可不行,这不对!因为这种行为这种想法都不属于沈应肆,沈应肆应当是怜悯众生而没有私心的。
这是第一次沈应肆生出了自己的私欲。他想站在温梨身边,他想与她交朋友,他想护住她。
而理智却告诉他,别靠近她,别再靠近她。沈应肆是为苍生而生,便不应有自己的私欲。
*
沈应肆喜欢温梨吗?
他不知道,在他心中天下苍生大过一切,他或许有些喜欢她,但也只是一点喜欢而已。
他每日照常处理政事,勤加修炼,他的生活里大部分时间都是正常的。
但不正常的是从十一岁到十七岁他们没说过一句话,可是沈应肆还是见了温梨好多次。
他没有多喜欢她,他只是有些可怜她,担心她受欺负,所以每年他都会去偷看她几次。
这没什么,他救下了很多人,每年他不也去救济堂几次看看那些他救下的难民嘛。
他以为对于他自己的情感,他控制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