删除林林之后,甘夜突然想起来以前在办公室的那个女孩子菊芹,那天去找她聊天的时候重新进入她的房子里面。
一进门就是餐桌,摆放了很多吃的在桌子上,她坐在桌子那边叫甘夜坐下,
“真的好久都没见了,甘夜,你怎么还是那么瘦。”
“哪有,我已经胖了好多。”
看着窗户外面是一道道的防盗网,想起来教会的牧师说他们去探访的那个婆婆家中是在一个很高的高楼上,那楼的楼顶上一个非常高的阳台,如果要爬上去必须要站在凳子上面才可以,可是,那天她的女儿不知道怎么了竟然爬上去从上面跳下去了。
那个阿婆非常老了,依然在台前给大家分享她的个人故事,她都那么大的年龄了还要遭受自己的女儿跳楼的事实,这样的打击之下她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幸好,她信基督教让她一直坚持着每日伺候女儿,忙碌着她的一日三餐。
“我们的确是好久没见了,想起来上次我们还坐在一起,没想到如今都已经过去了五年了。”甘夜感慨着,
“是啊,人间匆匆很多事情过去的非常快。”菊芹说的时候低头看着桌子,
“甘夜,你啃甘蔗,拿着啃。”菊芹一直催促着,
“我不是很饿。”可是在菊芹的一再催促下,甘夜拿起甘蔗开始吃,
“我去年和老林结婚了。”菊芹看着眼前的食物感慨着,
“嗯,我知道你给我说过。”甘夜啃了一口甘蔗,总不明白菊芹为什么喜欢啃甘蔗,
“我们今年刚刚去民政局协议离婚,不过,有一个月的冷静期。”菊芹低着头偷偷的笑,一直看着甘夜的反应,
“嗯?” 甘夜以为自己听错了,
离谱吧?我也觉得挺离谱的,才只是一年而已,我们就闹到了这个地步。”菊芹笑着说着,非常坦然的面对一切。
“没有,只是太快了,我感觉我的节奏还没跟上。”甘夜吐了甘蔗渣后,问道,“是为什么呢?”
“哎,说到底还是因为经济问题闹得,人嘛,总是要过日子的,没有钱寸步难行。”菊芹说自己的问题,
“是这样子,没错,可是,感情的事情有时候太快了进展或者太慢都不好。”甘夜说着看了看窗外的景色,瞬间觉得,屋内的新和外界的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知道吗?我们在一起之后,他连一点表示都没有,一点点的表示都没有。”菊芹说的时候有点生气,毕竟一婚的时候公公还送给她一个莫桑比克的黄宝石,到了二婚竟然什么都没有。
“那这有点过分了,我哥哥这次结婚他给我的嫂子还买了一条项链,毕竟,和他正式在一起的,他的确是会认真对待。”甘夜说着家庭的事情,
“是啊,我就说呢,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还会这样子。”菊芹说的时候有点反感了,感觉两个人就像是一场误会解除了之后,竟然什么都不剩了,除了那些床底之欢外。
“我们分开之后这几年,我学插花认识了一个女人,那个人很是奇怪,我以为都是北方的,心理上会更接近一些,没想到实际上是一直在算计我,还真不如我们当年的那层关系。” 甘夜诉说着认识林林的过程,一想起来那时候买了海蛎饼在公园里面递给她的时候,便觉得应该递给的人是菊芹而不是她,因为菊芹一直对甘夜特别好。
“人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可能有的人是比较奇怪一点。”菊芹听见了之后解释着,
“你不知道,认识了她之后,我感觉自己好像是成了一个物品,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在什么地方,经常和不同种类的男的在一起,被她带入到很多个场合里面,说真的,我觉得我像个交际花一样陪衬。”甘夜想起来那些场合之后,总觉得不对劲,
“甘夜,我实话给你说,我姐姐的温泉地处偏僻,要知道如果不是有人介绍过去,怎么会有什么生意呢?而且,很多都是因为偏僻才过去的,如今这社会你也知道了,这种关系其实很正常。”菊芹讲述自己家里的事情,
“社会是社会,我们是我们。说真的,我以前也觉得坚持那么多有什么用,跟着大流走就可以了,可是后来我发现如果真的那样的话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就是说,一个信念塌陷了之后,紧跟着一个信念也倒塌了,到最后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坚持什么。” 甘夜说的时候低着头看着白净的桌面,想起来当年和菊芹在一起经常讨论婚姻、家庭的事情。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人生有时候就是很奇怪,一切都朝着另一种方向转过去,我也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菊芹感慨着,
“你知道吗?我和他结婚一年了,他几乎很少给我花钱,都是给他的前妻花钱,当时我和他在一起之后他前妻还来公司闹认定我是小三,你说搞笑吗!我是他们离婚之后才在一起的。”菊芹说她之后的经历,
“嗯,我知道,当时的确他先离婚的,你过了很久很久才离婚的,和他没关系我是知道的。”甘夜想起那时候那个男的经常来前台和大家一起聊天,当时只觉得他有点油腻,不是很喜欢他,有时候露出来色色的样子,总是让人觉得很厌烦,怎么也没想到菊芹会和他在一起,
“他还有一套一百万的房子需要供,至今还有七十万没还,即使他开大车一个月一万多,每个月前妻那边还需要给三千多,他还有一个孩子在读书,那个孩子读书也不怎么好最后进了职专读书,他的那个前妻也是特别会玩,根本不管孩子的学习,最后导致孩子只能上职专毕业了就拉倒了。”菊芹说现在那个男的经济状况衍生出来的问题,
“一般再婚都会涉及到孩子和前妻,我哥在广州上班赚的钱都给前妻和女儿了,要知道现在他重新认识的这个女的,人家的孩子毕业了不用怎么花销,可是,我哥哥的孩子还小呢,因此,要说觉得麻烦也是人家那个女的觉得麻烦。”甘夜给菊芹说自己所知道的这样的例子,
“对啊,就说呢,再婚不仅没帮我解决问题,还让我自己都觉得过的比从前还要更不好。”菊芹说着对比以前的生活水平,
“姐姐,要知道你的起点比别人高,一开始过的就是富婆的生活,如果不是那个男的赌博的话,怎么会沦到之后那些男的事情?”甘夜给她分析,想起菊芹的时候总觉得她如果当年和福州的那个男的在一起,可能不是如今的这个局面。
“是哦,哎,感觉这日子有时候过的一点点都不如意,总是好像在走下坡路一样的。”菊芹感慨着,
“姐姐,不要这样丧气,要知道去掉滤镜之后只有自己拿到手的才是真实的,比如,孩子,比如,觉悟。”甘夜说,
“嗯,我如今就说呢,一切都为了孩子,他也是我后半生的依靠了,我的重心也一直放在他的身上。”菊芹讲那段婚姻里面出来后,留给她的唯一一份财产,
菊芹反问甘夜,“你呢、未来有什么打算?”
“我以前更多时候是糊里糊涂地过,即使是我们碰见了之后我还是没找到我自己,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在一起相处的时候很多时候我的行为我自己都意识不到不对,但是,我却成了那个样子,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我是谁,说真的,是后来我一直写作一直写作,才把原生家庭中的那个我找了出来,我才明白为什么很多时候我会有自毁倾向。”
甘夜说的时候想起来有一年早晨,在办公室里面一个男的进来要办事情,但是没人给他办理,便一直催促这甘夜,那件事情非常简单,根本花不了几分钟的时间,可是,甘夜看着老板的脸色也并未多说话,后来,那个男的一直催促着,直接缠住了甘夜,甘夜手中的活还没办完便有点生气,再三催促之下便直接扔了一句,
“催什么催!赶着去投胎呢。”
一个意思是震慑那个男的,二来,是觉得他真的实在太烦了。可是话语有很多种表达意思,偏偏甘夜选择了最难听的一种。
那个男的一开始还觉得,“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回过神来的时候便觉得甘夜在诅咒他,反过来,开始和甘夜吵架在办公室里面。
两个人吵架的时候,甘夜立刻给他道歉了,“我给你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
他依旧不依不饶,觉得甘夜在诅咒他,实际上,那时候的感觉总是有一种自毁倾向,总觉得活着不如死了,如果活着没有任何意义,那么人到底活什么?
那天的那个人实际上夹杂在几个场里面,他和其他的人有一些冲突,甘夜的话语勾起来他的气,便直接朝着甘夜开始撒,这样一来,那句“赶着去投胎”成功的勾起来他心中的恶,让他觉得这个世界非常的糟糕,后来,甘夜一个人哭着跑出去了,老板过来劝解甘夜让她别在意,那个人就是那个样子的。
多年后的甘夜离开了那个公司后,总是梦到那里,当她再次回到公司里面后发现已经没有自己的位置了,就好像是当时出现的那个位置等着自己坐一样。
很多事看似烟消云散,但是,当年的那些场还是存在,继续影响未来的人和事情。
“小时候的很多事情,我都忘记了,根本记不起来。”菊芹想着自己的小时候,
“可是,如果不知道自己的小时候,就无法认识真的自己。我是后来才知道,与其在外界寻找自己所要的,不如从内心寻找那个遗失的自己,因为,外界的一切都是自我的投射,你缺少什么便把什么投射到外面,这样子的话根本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甘夜思索着自己的话语,继续说道,
“我以前和你在一起,会为了一些虚荣隐瞒自己的原生家庭,当然,我其他的都是真话,除了这个是假话,后来,我认识的那个北方的女孩之后,我才发现她比我厉害多了,她什么都可以造假,要知道假话和真话的区别是:假话只有一句话,而真话是伴随着当时发生的时空,因此,我自觉我不是她那样的人,而且,说假话需要承担更大的心理压力,就像基督教所说的地狱,假话让人身处在地狱里面。
当我真的统一了自己之后,我发现自己轻松多了,不再无缘故的会自毁,也不再会无缘故的自怨自艾。”甘夜给菊芹说自己这几年以来的所有经历的时候,发现自己解脱了一样,说真话的那个人不用承担任何责任,而这个指向自会给真诚的人指出来一条道路往前走,
“嗯,每个人都会为了什么隐藏一部分自我,要知道每天光是生活都够我们劳累的,谁愿意赤身裸体的行走?大家都怕别人知道自己的弱点后来攻击自我,因此,才需要隐藏。”菊芹想了想之后低下了头,甘夜感觉她好像和从前不一样了,也许,自己的话触及到了她的什么地方,
当对世界统一之后,甘夜不再去想别人会怎么想,而是把关注点放在自己的内心,自己就要怎么样。
这样一来,便有了更多的力量继续前行,不会浪费能量在不值得人和不值得的事情上了。
到了之后,甘夜发现菊芹好像被自己的话语影响了一样,开始想一些什么事情,等到分开的时候她要上楼去拿被子,甘夜发现多年前熟悉的菊芹好像有点老了,她开始有点发胖,走路也没那么轻快了,也许,自己当年认识的菊芹和如今的菊芹不是一个人了。
周末,郁南坐在凳子上给甘夜说,“我给我以前办公室的大姐说,她给我讲你早给我说,我早就让你分掉了,留着这样的人渣还等着干什么,留着过年吗?”
“嗯,很多事情他是做的非常不好,说真的连我都看不下去。”甘夜说工旦的时候总是看不起他,一想起来他也是高原上的孩子,觉得他愧对了高原的那份广阔的精神。
郁南顺利的离婚了,终于和那几十万的债务撇清了关系,恢复了自由身。
“那天你给我说,你和那个女的绝交了之后,我都想和我们小区的那个女的绝交了。”郁南有点儿生气的说,
“为什么?你们之间是什么问题?”甘夜问,
“我老公在外头的事情她老公知道的一清二楚的,他们夫妻都知道,竟然没有一个人给我说,你说她这种心态是什么心态!等着看我笑话吗?再说了,这个女的一直借我的钱,你看我们的聊天记录。”郁南说着打开手机给甘夜看,
和那个女的聊天记录基本上都是借钱,有200.500.1000都不等,基本上聊天都很少,全部都是借钱记录。
“你说的这个女的孩子,我见过,两个孩子出生在不同的地方,大的我还和他聊过天,小的我不是很喜欢,他们的妈妈我一直都没见过。”甘夜想起来从前那次经历,
“嗯,她是有两个孩子,而且,他也和工旦一样是赌博输掉了几十万,如今,直接把房子卖掉了,钱平分之后还了债务后来租的对面的那个小区里面的房子,她一直找我借钱,已发消息都是借钱,我看了都头疼,这次,我房子卖了她又来找我借十五万,说给我打欠条付利息,这是我后半辈子的保障,她连这个念头都敢动,这个女的心思真的是很可怕。”郁南说的时候觉得这个女的有点贪得无厌,
“我给你讲一句,你不要和她再联系了,她既然打你钱的主意,说明她需要更大的窟窿去补,你要小心这个人,还有一点,你妈妈的钱你先不要还,你和孩子到哪都需要花钱。”
甘夜一想起来工旦认识的人都觉得好可怕,他们是真的愚蠢到极点,以为那些老虎机可以分分钟让他们走上人生巅峰,要知道甘谷在游戏厅里面一个月的工资提成都是这些人捐的,在苹果四刚出来的时候甘谷就给大嫂买了一部,
“嗯,我就说呢,你那天说和那个女的绝交,我都想拉黑这个女的,给不了我什么,一直想着从我这拿走我所有的东西,再说了,借钱是工旦借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们已经彻底离婚了。”郁南愤愤不平的说,
“嗯,是的,如今已经不是夫妻共同债务,是他个人的债务了,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甘夜一想到离开那个中学之后遇见的这些人,就觉得好好笑,每一个人都是扮演着大人的样子,而非真正的大人,自己如果要感谢的话还是要感些甘谷的真诚,如果不是他爆出来那些内幕自己也有可能被卷入到那些是非当中去。
百里搬去老街的那个位置,每日上班从老街到南区,甘夜总记得最开始他说话总是很小声,快速的略过之后根本听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他会谈比特币、股市、以及政府的一些操作,显得很高大上。
后来他股市暴雷之后,房子也卖掉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务,光是网贷欠的那些钱就根本还不清楚,最后,有一段时间还想着自杀,被甘夜劝阻了后就那样一直活着。
他后来住的二楼那里是一个之字的大楼梯,终于远离了那个精神病的老太婆,不用恐惧和害怕什么了,新住的房子那里有一个巨大的阳台,可以见到阳光,隔壁是一个老头养着猫。
甘夜总记得,以前去看具乐的时候他住的也是“之”字的楼梯,可真的到了将乐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虚化了现实,具乐不住在汽车站底下,根本就是住在河的另一边,而且,是那种比较老的房子,一进门需要上楼梯刚好是二楼,房间内没有厕所,厕所在楼道里面。
有一年回去和母亲在一起,聊天说到当年她去铜川看二爸,那辆车子一路上都不停车,母亲说她憋着小便一直等一直等,憋了四五个小时光是那次就把人憋坏了。
甘夜总是记得那个夜晚,不敢发消息给具乐,也不敢起来一个人出门上厕所,那间房子很大很大,有时候会发现她继续重复着母亲一样的命运,到了第二天出门的时候,甘夜急忙出去去厕所蹲着,从那窗外看出去想着母亲当年的话,潜意识中意识到自己的这副皮囊也许真的经不起那么折腾,如果回去的话还能继续延续当年的建构,如果推翻了一切之后,那么又得重新建构一切。
走在三华河边,甘夜俯视着人间的一切,想起来从前父母所经历的一切,知道自己无比避免的必须重新回到自己的轨道里,等到自己再次浮出水面的时候人间已经沧海桑田。
大时代的环境之下,人人都随波逐流着往前,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甘夜看着所有的人觉得他们就像是被操纵的一个傀儡,每日起来后就一直忙碌着,到了夜晚的时候终于可以休息了,但是,自己为什么活着?这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无数个童年的场景之中,甘夜一直找寻着属于自己的记忆,试图找回自己的全我,让那些记忆连续起来成为一副连绵不断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