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妇猛然抬头,颤声道:“我的孩儿还活着!”
她立刻扔掉手中的花剪,疯似的跑出花园,向着一座高大庄严的建筑奔去。
这一举动,惹得一路恭敬站立的侍女们面面相觑,暗自嘀咕:“一向端庄娴静的族长,今日这是怎么了?”
族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神殿的大门后,侍女们虽然心中疑惑,却也训练有素,压抑心中好奇,依旧各自安静站立。
神殿之中,光线昏暗而神秘,正中央是一座巨大的雕像,那雕像面容威严,双目炯炯有神,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正是火神祝融的形象。雕像的底座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这些符文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幽的光芒。
她快步走到雕像前,眼神坚定而迫切,她需要借助火神的力量,才能与洪浩取得联系。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缓缓抬起,开始吟唱起古老的咒语。随着她的吟唱,雕像底座上的符文开始发光,越来越亮,最后形成了一个光的漩涡。
她的身上也开始散发出红色的光芒,她的力量与雕像中的力量开始共鸣,整个神殿都开始震动起来。
在遥远的另一边,洪浩静静地躺在地下,他的意识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他听不到外界的声音,感觉不到任何的触觉,仿佛一切都已离他远去。
其实,当他脑海中最后一幅画面闪现之时,他血脉中某一种神秘力量便已经被激活,悄然运转,并将一缕若有若无的讯息传送出去。
大师兄龙族血脉,非同小可。龙祖一眼看穿,他的血脉,又岂是泛泛之辈。
就在这时,一道温柔而坚定的声音,穿透了黑暗,传入了他的脑海。
“我的孩子,你听到了吗?我是你的娘亲。” 这声音虽然遥远,却清晰无比,仿佛就在耳边。
“二十二年了,为娘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既然火神之息已经启动,你定然不会有事。”声音有些愧疚,又夹带欣慰欣喜。
他自然不知道,这火神之息,是一种玄之又玄的秘术,唯流淌火神血脉的后裔所独有。他一出生,她娘亲便已经为他种下。只是这火神之息,并非立刻生效,需要三年才能完全融合。他被遗弃之时,不足半岁,他的亲娘也不知道他是否活过了三岁。
这火神之息一旦与血脉融合完成,便如同多出一条生命。如无危险,一辈子也不会发挥用场,但像洪浩这般,本该是死得透透的,立刻启动,却是鬼门关强行抢人。
如果说朱雀是感应洪浩元神,这个火神之息却是施种之人感应他的肉身本体。
“我知道你现在处于黑暗之中,但你要相信,你并不是孤单一人。你的生命之火,永远不会熄灭。” 声音中充满了力量和信念。
“我正在寻找你,我会找到你,我会带你回家。你要坚持下去,为娘亏欠你的,一定会双倍给你补回来!” 声音逐渐变得坚定而有力。
“记住,你是火神的后裔,你的血脉中流淌着不屈的力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你都不能放弃。” 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的儿子,你听到了吗?为娘对不起你一次,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声音渐渐变得柔和,充满了母亲的慈爱。
洪浩的意识虽然无法回应,但他的内心深处,却仿佛有一团小小的火苗被点燃。这火苗虽然微弱,但却顽强地燃烧着,不肯熄灭。
在神殿中,美妇人的吟唱已经结束,她满头大汗,脸色苍白,显然施展这个法术消耗了她大量的力量。但她的眼中却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我的孩子,你听到了吗?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她轻声自语,然后缓缓地走出了神殿。
……
三日时间,一晃便过。
但对瑶光等人,却是如三年一般漫长。
瑶光带着谢籍和秋灵,只是找了一家寻常客栈,蛰伏不出。
谢籍告诉二女,“其实你们不必如此紧张,我们肯定不会有事……只是小师叔……难讲。”
瑶光疑道:“你为何如此肯定?我们有事,一样是给你小师叔添麻烦。”
谢籍苦笑道:“我后来回想,那老先生绝非常人……他算我十年内必到顶峰,这几天若有事,我谢籍享年二十,那岂不是失算?还有,他都不愿意给师父你和秋灵师叔算……亦是说明你们没事的意思。”
二女听谢籍如此说来,似乎确实如此。
“我猜,小师叔也是听懂了老先生的这番话,才坚决要跟我们分头躲避。”
听到谢籍这么说话,瑶光和秋灵互望一眼,心中的深深担忧,跃然脸上。
好容易等到三日已过,三人立刻前往之前分别的地点,焦急等待。
洪浩都已经入土三天了,自然是等不来的。
等的时间越长,三人心中越慌,眼见又过了一个时辰,还是没有见到洪浩踪影,瑶光率先沉不住气。
“不行,哥哥最守时,知道我们在此等候,决计不会还不来相见……他一定是出事了。”瑶光说着说着变成了哭腔。
谢籍和秋灵皆是一般想法,只不过,觉得不吉,怕成乌鸦嘴,故而没有开口。
但瑶光一说出来,大家就七仙女下凡——六神无主,顿时便没了个章法。
谢籍道:“小师叔先说还是去山洞那边,我们先去那边看看……”他自己心里也知,山洞处离这里距离不远,若是在那里躲避,此刻早该回到此地会合。
不过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态,几人还是去到山洞处。
但是,他们失望了。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血迹,没有洪浩的踪影,仿佛他从未在这里出现过。
“洪大哥,你在哪里?”秋灵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心中充满了绝望。
谢籍只得劝慰,“或许小师叔并未来这里,去了别的地方也难讲。”
殊不知,洪浩就在三人脚下的土地里,似死非死,靠着火神之息,进入了玄奇的状态。
三人搜寻无果,只得又回到相约会合的地点,心中暗暗期盼奇迹出现……万一是小师叔躲远了呢?
如此又等了一天,当然还是等不来。
谢籍虽然心中亦是难过,但情知此时自己师父和秋灵师叔,已经是如得失魂症的呆傻之人,决计拿不出半点主意。眼下局面,总还是要靠自己来支撑。
当下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师父,秋灵师叔,就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先前小师叔说了,如果他没回来,就去水月山庄报信……”
当时说这话,二女其实也都听见,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确是应该去洪浩家中告诉他师父和唐绾一声。
好在水月山庄的详细所在,几人都是知晓,当下再无迟疑,立刻就开始前往水月山庄而去。
如此行了几天,终于到达。
谢籍之前一路听洪浩说过不少水月山庄之事,其实一直是心心念念想来看看,但此刻站在水月山庄空旷洁净的广场,却全无之前憧憬时的兴奋。
毕竟,不是小师叔领着来此做客,这番前来,原是和报丧差不多。
他几人一落地,红糖立刻知晓,给大娘说一声:“奶奶,有人来了。”下一刻便已先到了广场。
好在几人红糖都认识,“咦,你们怎么来了?我爹爹呢?为何没有回来?”红糖见是熟人,嘴下留情。
他未感应到洪浩的危险,自然不疑自己爹爹已经差不多算是死了。
谢籍见他之时,他还是小鸡仔模样。此刻孩童模样的红糖,倒让他有些拿不准。
谢籍疑惑道:“你是……小鸡鸡?”
红糖望一眼自己下身那蚕豆般一小坨疙瘩肉,有些惆怅:“嗯,现在是……以后一定比大师伯还要厉害。”
谢籍见他误会,直接到:“你是朱雀吧?上次见你还是小鸡仔模样……”
红糖神气道:“吃了爹娘的饭,自然要长给爹娘看……能吃会长,才是爹娘的好大儿。”
他扯着扯着,便忘了再问洪浩为何没有回来。
不过大娘等人此刻已经赶到,大师兄龙得水边走已经边告诉了大娘这几人是谁。
所以大娘知道几人是和好徒儿同行之人。这回水月山庄,没有好徒儿带着,大娘心下便有些觉得不对。但红糖都没出去相帮,想来也不应该有事。
大娘那如小山般高大魁梧的身躯,几人早就从洪浩那里久仰了。此刻一见,无需介绍,谢籍瑶光和秋灵立刻直挺挺便跪了下去。
大娘笑眯眯道:“都是自家人,何必多礼,起来说话,起来说话。”说罢目光便在三人身上来回打量。看来看去,还是往秋灵多看了几眼。毕竟大娘的审美,是建立在好生养基础之上,其他都可以往后排一排。
却不料三人并未闻声而起,反而低着头,哭丧着脸,尤其两位女子,泫然欲泣。
大娘见过极多场面,立刻知道此情此景决然不对,上前一步,颤声道:“是不是我那好徒儿……好徒儿他出事了?”
此话一出,她身后众人立刻紧张,都是一脸凝重望向三人。
谢籍点点头,含泪道:“小师叔不见了。”
红糖立刻大叫:“锤子,不可能,我爹爹有事我自然有感应,他的元神受伤我就会知道。爹爹和娘亲有事我都知道。”他还未孵化之时,便给二人注入了他的朱雀灵元。
唐绾在门口,听得焦急,她本是书香弟子,大家闺秀,平日都是温婉和善,此刻再也忍不住,大叫:“我相公如何了?你们进来说话。”
她刚才情急,竟是跨出了大门一步,结果出了禁制范围,身体立即开始冒烟,这才又缩回来焦急呼喊。把旁边看到的苏巧吓了一跳。
大娘也才醒悟,她关心好徒儿,那唐绾更是关心她相公。便道:“进去说话,让我好徒媳也听得清楚。”
三人起身,跟随众人进到院内,唐绾焦急问道:“怎么个不见了?说说清楚。”之前洪浩有事,小鸡仔去相帮她都知道,所以此刻虽然着急,却也一样有些不信是性命攸关。
谢籍便把几人遇到算卦老先生的事情讲了一回,讲得分外仔细。尤其是小师叔的卦象,天地否。
红糖一跳老高,“锤子,锤子,什么闭塞,不通,狗日的肯定是乱讲骗钱。我的神力,怎么可能感应不到。”
苏巧是极细心之人,看着红糖的百家衣。
她猛然想起先前唐绾一步跨出,身体冒烟,红糖并无特殊反应,
苏巧立刻脸色苍白,颤抖说道:“红糖身上的这件百家衣,有蹊跷!”
红糖疑惑望向苏巧,“姑婆,这个衣服是你买的,怎么会……”不过说归说,他又把衣袖递到鼻子底下,使劲嗅了嗅。
苏巧把买百家衣的过程说了一遍,叹道:“之前并未觉得有异,现在回想怎么那么巧?红糖,先前你娘跨出了禁制范围,身体都开始冒烟了,你有感应到么?”
红糖一呆,他刚才一直在广场听大娘和谢籍说话,哪有感应。
大娘立刻伸手,三两下脱了红糖的百家衣。拿在手中看了看,也没看出个端倪。
“好徒媳,委屈你,再去门口试一试。”眼下事关重大,也顾不得心疼唐绾了。
唐绾点头,她也想知道答案,当下毫不迟疑,当即奔向大门口,一步跨出,身体刚过禁制,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光溜溜的红糖已经把她拉了回来。
这下便坐实了,这件百家衣,绝非一般物品,能屏蔽红糖的感知,定然是仙家宝贝。
红糖立刻大怒:“我日你妈,敢耍老子,天女你给我等着!老子早晚收拾你。”
大娘问道:“什么天女?红糖你在骂谁?”
红糖愤怒道:“天女就是织女,就是那个x痒闲不住,下凡偷养汉子的织女……除了她织的衣服,能够骗过我,这凡间的怎么可能?”
谢籍解释道:“诸位,红糖兄弟说的,可能是我之前听闻过的一个传说,牛郎织女的爱情故事……”
红糖立刻骂道:“锤子个爱情,一对狗日的姘头!那个牛郎,大字不识,穷得撩胯,织女图他什么?还不是图他驴样货!”
红糖说罢,突然仰天张口,一条火蛇直冲天际。
“我爹爹有个三长两短,老子一定烧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