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托雷随意的抬手捏碎了袭向他面门冰锥,隐藏在面具下的眼睛中更是多了几分兴趣。
从刚刚开始,沃尔尼的袭击就越发的狂暴,力量也在不断地上升,而作为代价,他身体的末端,诸如手指也开始逐渐冰晶化。
这一切都与他所熟知的罗莎琳情况类似。
那女人丰腴的身材下,血管中流淌着却不是血液,而是炽烈的铁水与熔岩。
常年被面具覆盖的半张脸上,是被自身眼眶中流出的液体烫伤留下的可怖疤痕。
于她而言,冰神赐予的权柄并非是增强而是一种保护与封印。
保护与封存她最后的生机,炽焰的力量被深藏在层层坚冰之下,即使这样她仍然坐稳了第八席。
炎之魔女燃烧了五百年才近乎油尽灯枯,不知道如今眼前的这人又能坚持多久,在他的手中又能到哪一步呢?
“你知道吗,你的儿子虽然在实验品中评级不是最高,但确是坚持最久的那一批。”
多托雷带着残忍的笑意开口,一边闪避开男人所有的攻击,一边不断刺激着这位被命运捉弄的可怜父亲,即使在男人已经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仍不放过他,试图再度让他的力量增幅。
“他的意志不坚强,对疼痛的忍耐力也很差,甚至连对药剂的适应力都是最差的那一批,几乎只是最初级针剂注射他的身体就产生了严重的异变,唉,真是可惜,最开始体能培训时,他那张脸可是很受欢迎。”
男人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朝着多托雷扑了过去,十根手指已经化为闪烁着幽光的利爪,反射着室内昏暗的光,似乎能够撕碎世间的一切。
多托雷这次没有闪避,而是牢牢地捉住了男人的一只手腕,随后向他伸来另一只利爪发动了攻击。
随着一阵破碎声,沃尔尼被攻击到的那只手掌瞬间变为细碎的结晶体摔落在地面上,发出些许声响,断口处没有任何血液流出,平整光滑,像是一面i镜子,只有不断向外喷涌的寒气。
随着寒气的蔓延,沃尔尼的手掌逐渐又复原为由寒冰构筑的利爪,随后被包裹的范围逐步提升,连手臂也开始了异变。
“他在最后都还叫着‘爸爸,妈妈,我好疼……’,你如果早些来,没准我还会看在对你的兴趣上帮他延续一下生命,虽然只是一堆无意义的蠕动肉块罢了。不过父子相拥的场景总让人感动,不是吗?”
“真是遗憾啊,你连他看不出人型的尸体都见不到了,你来的太迟了,他已经被当做一堆毫无意义的失败品废料被丢入了焚化炉。”
多托雷一脚踢在四肢已经全部冰晶化,动作却越发迅捷的男人胸口,随着一声碎裂的声响,那枚被他亲手缝在胸口的神之眼从冰晶中掉出,被多托雷稳稳的接在手中。
他没去管倒飞而出的沃尔尼,而是捏住那枚正在不断散发寒气的神之眼放在眼前仔细打量。
作为加入愚人众的回报,皮耶罗履行了曾经邀请他时的约定,他几乎能得到源源不断的资源来进行研究,持有神之眼的实验素材虽然较为珍稀,但他经手的也不在少数。
无论怎么看,这枚神之眼都与他接触过的那些没有什么不同。
多托雷再一次将朝他袭来的沃尔尼踢开,这一次的力道更重,男人胸口处被尽数击碎,一颗鲜红的心脏正被包裹在冰蓝色的晶体中缓缓跳动。
多托雷藏在面具后的眼睛微微眯起,男人的心脏外似乎包裹着什么,将侵蚀的寒气尽数驱离,牢牢地守住他最后的生机,也遏制了最终的异变。
在胸口的冰晶不断复原而产生的脆响中,藏着一阵并不强烈却不容动摇的风声,像是吹风拂过草叶,又像是微风拂过湖面,尽管轻微却无法被忽视。
多托雷唇角的笑意又扩大了几分,这并非是什么风神的赐福,而是属于蒙德数千年的意志,融在了风中,化为乐章守护着敢于反抗向往自由的蒙德人。
这个特征在风神信徒的蒙德人身上很常见,只是让多托雷有些诧异的是哪怕家破人亡的男人的信仰仍然如此的纯粹。
那股萦绕在心脏周围的风就是最好的证明,近乎无色的清风没有掺杂任何的杂质,纯粹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他见过太多的实验品和前来寻仇的人控诉命运的不公,在死前声嘶力竭的寻求着信仰神明的庇佑,而在将死之时眼中除了不甘和怨毒外还有着化不开的失望。
沃尔尼再一次倒飞出去,他的动作已经开始有些迟缓,随着再一次的撞击,那堵在不断被撞击与寒气侵蚀中摇摇欲坠的墙壁轰然坍塌,露出了后方的空间。
那是关押着沃尔尼带领的这一批前来至冬为子女寻仇的人。
他们见到几乎被完全冰晶化的男人都惊愕的睁大了眼睛,带着些难以置信的唤了声他的名字。
“沃尔尼?!”
男人听到那些与他同病相怜之人的呼唤,一双像是被冰块雕琢的眼睛出现了些细微的颤动,短暂的恢复了些许的神智,他张张嘴,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他只能用眼睛缓缓地在这些战友们的脸上注视一会,那些被关在囚笼中的人们几乎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多托雷缓缓走进这处房间,看着站在场地中心的沃尔尼,随后又将视线放在了关押素材的囚笼中。
里面的人已经变为了一具具像是冰雪构成的栩栩如生的雕塑,神态无比的安详,甚至有的还能在那被固定的表情中看到笑容,眼中没有丝毫的不甘,只余下平静和感激。
场中心的沃尔尼几乎透明,只余下一颗赤红的心脏在透明的胸腔中缓缓跳动。
多托雷正要将沃尔尼制服暂时结束这一阶段的实验,被他捏在手中的神之眼却一阵闪烁,随后缓缓的熄灭。
中心的那枚宝石失去了所有的光泽,显得无比暗沉,
多托雷朝着那颗仍旧在跳动的赤红心脏看去,心中没有丝毫其余实验素材被毁去的愤怒。
人活着,神之眼却熄灭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