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比宋崖词本人更先进入盛都。
盛都之人还没有见过宋崖词,就已经听说了他花心的名声。
是夜,几个浪荡子撑着船桨,打算去花船上见一见近来名动盛都的花魁。
几人起初还强装斯文,勉强聊了一阵子诗词歌赋。
直到某个心急地提起了盛都近来最火热的八卦。
“听说了吗?青州那位风流成性的恶少要来了……”
一人面露担忧,“哎,看来雪容姑娘是难逃毒手了,好好的花魁,竟然要配一个大腹便便的恶少……”
一人面色不屑,恶狠狠地朝一旁‘呸’了一声。
“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内阁首辅的独子吗?他若是来盛都后还这么张狂,恐怕他爹也风光不了多久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句聊的正开心,湖面上又划来一条乌篷船。
船篷上别满鲜花,红橙粉紫挤成一团,被两岸灯火装点的朦胧唯美。
随着馥郁的香气飘来的,还有一道清越的声音。
“木梨,天暗了,点灯。”
话落,船上的一切都被船首点了灯笼的小厮照亮。
身着一袭白色长衣的男子从船篷内走出。
一个照面,众人竟然再也注意不到船篷上的花,只能看到男子眉目如画,如月中仙子般俊美清雅……
晚风下他不仅衣摆飘动,眉目间的神采也在晃动,薄唇未动,却让人觉得深情。
真真是笑也是情,不笑也是情。
众人还沉浸在美色带来的冲击中,那仙子竟然朝他们说话了。
“你们刚才聊的人是谁?”
三人方才还维持着痴痴然的傻样,此刻便如同梦中惊醒一样,抢着回答仙子的问题。
“是内阁首辅的独子,宋崖词!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对对对!仙子来日若是见了他,一定要躲着!”
白衣男子听完几人的话后,倚着船篷笑了出声。
“有趣……”
只不过,是冷笑。
下一刻,男子拿出弓箭,朝几人拉开弓弦。
几人先是提起了心,而后发现箭矢被红布包着……
包着红布的箭矢自然伤不到人,只能让几人摔到湖中,衣服上多些红颜料罢了。
做完这一切后,白衣男子开怀大笑。
落到湖中后,形容狼狈的几人原先还想问责,可在看到美人的笑后,竟然消了气。
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他们仅仅成了落汤鸡就能逗笑仙子,也算是求仁得仁。
几人故意不上船,坐稳了丑角,飘在湖里一言两语地介绍着自己的来历。
末了,终于问出了迫切想知道的问题。
“还不知道仙子的名姓?”
看了一场猴戏的宋崖词心情大好,丢下弓箭,好心地回答了几人的问题。
“我吗?我当然就是内阁首辅的独子宋崖词——”
几人面色苍白,其中一人竟是因为脱力喝了几口湖水。
宋崖词勾唇浅笑,“吓你们的,我不过是宋公子身边的小厮罢了!”
一个大喘气,险些吓死了还在湖中泡着的几人。
“这就好这就好……”
几人皆是松了一口气,他们甚至不敢深想这句话的真假,只敢庆幸。
“……仙子若是在宋崖词身边待不下去了,可以来找我们!”
他们还在积极地表现着,却不知道面前的仙子为何又变了脸色。
“我看腻了,木梨,加快速度甩开他们吧。”
木梨只能放下灯,双手去摇船桨。
还泡在湖中的几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载满鲜花的乌篷船走远……
乌篷船上,宋崖词随手摘了一朵花拿在鼻尖嗅着。
摇着船桨的木梨则是一脸愁容。
“公子,大人交代过,不许我们进入盛都。如今我们不仅来了,来的第一晚还要去花船……
这也就算了,怎么又戏弄了几个人……大人若是知道了,恐怕会因为这件事情责怪公子……”
木梨说的话已经很乐观了,熟知剧情的宋崖词知道,原主的父亲不是恐怕会责怪自己,而是一定会责怪自己。
可四处惹事就是他身为炮灰的使命。
没有他的花心浪荡,怎么衬托出来主角的深情?
系统也很欣慰,【宿主,看来你已经掌握身为炮灰的真谛了,接下来宿主只需要继续得罪主角、塑造自己花心的人设就好。】
“嗯。”
【接下来我还要去其他宿主身边培训,你继续努力!】
“好。”
两字敷衍过系统后,宋崖词顺手将木槿花塞到木梨的衣襟中。
任务自然是要做的,可他也没有必要为了任务委屈自己。
反正自己这个炮灰迟早要下线,还不如让自己过得舒心些……
宋崖词跟以往一样叮嘱木梨。
“记住那几人的身份了吗?敢嚼我的舌根,我要让他们一个月说不出话。
另外,好好查一查,究竟是谁在散播我的谣言……”
面染薄红的木梨看着自己胸前的木槿花,略有些沉默。
自家公子睚眦必报的性子木梨最清楚不过,他早就习惯跟在自家公子身边报复各种人了,第一件事对于他而言没有难度。
至于第二件事,则是比登天还要难……
且不说宋崖词在青州招惹的那群痴男怨女,在盛都内,也有不少跟宋崖词有‘故交’的人……
而宋崖词此刻又是踌躇满志,正打算招惹更多人。
木梨知道自己劝不住宋崖词,只能默默摇着船桨。
而宋崖词重新坐回船头,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光亮。
今夜的花船游会本是个再纯洁不过的诗会,却因为邀请了一个花魁,有了别样的意味。
这花魁名雪容,也是宋崖词必须得罪的主角攻之一……
所谓的花船,其实并没有花,而是一艘巨大的平底沙船。
跟这艘容纳上百人的大船相比,宋崖词身下的乌篷船像是落在湖面上的一朵浪花。
可浪花虽小,却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挤满船篷的鲜花是一方面,船首的人则是另一方面……
在船上人的注视下,宋崖词又薅了团绣球花上船。
船上人不知是何原因,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似的,立在原地。
只有组织这场诗会的楚家二公子笑着迎了上去,“小公子是生面孔啊,我从未在盛都见过你。”
宋崖词语气倨傲,“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直接带雪容姑娘来见我。”
众人惊骇,惊的却不是这人轻狂的语气。
而是——
本就是月中仙,直接揽镜自赏便是,还看庸脂俗粉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