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中，摇曳的火光将周遭的方寸之地点亮，连空气中都多了几份压抑的灼热感。
下一秒，红莲从明瞳掌心飘出去，沾染到石阶上杂草的一刹骤然开始沿着小路急速蔓延，夹杂着噼里啪啦的声响，火光冲天，石阶两边的树木却没有沾染分毫火星。
佷快，刚才还被堵的严严实实的石阶小路上只剩下满地灼烧后的灰烬，风一吹，连灰烬都散开。
众玩家屏住呼吸，表情都有点呆滞。
他们其实想过很多种上山的方法，毕竟这条路看上去就危机四伏，可万万没想到，明瞳居然在众多选项中，开辟了最不可思议的一条。
她居然……选择将道路上所有的危险全都扼杀在摇篮中？
很合理……但又很离谱。
楚琪转头，看向其他人的神色，一向沉稳的面容上居然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很好，终于又有人体会到她初次跟明瞳一起通关的感受了！
“你……你……”
刚才还对上山犹犹豫豫的年轻男人瞪圆眼睛，看向明瞳的眼神活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他话语卡在嗓子眼，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邱琳微笑，“冷静。”
虽然她也觉得明瞳的操作很离谱，但比起夏芸跟她讲述的那些事情，眼前的一切已经不算什么了。
“不……不是！”男人摇摇头，他紧盯着明瞳，终于将后半句话憋了出来，“我是想说，我听说过你。”
年轻男人话语顿了下，神色露出一丝惊叹，“我认识的几个玩家看过你的副本通关直播，他们都说你有事没事就炸系统的场子，原本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果然是真的！”
明瞳，“……？”
众玩家，“……？”
明瞳幽幽瞥他一眼，“谢谢，不过倒也不用这么宣传我。”
系统这个狗东西现在已经足够针对她了，她真怕系统哪天疯了，憋着劲儿也要弄死她！
明瞳收回视线，迈步沿着石阶往山上走，其余玩家也收敛心神跟上。
她有意操控，刚才那把火只烧尽了小路上的杂草，两边的树林依旧茂密，尤其是在黑夜之中，放眼望去更是漆黑一片。
越往上走，树木就越高大，就连月亮的光芒都被树影遮住。有杂乱的虫鸣声从两边传来，竟平添了几分恐怖诡异感。
好在玩家们手中并不缺照明的道具，即便两边树木黑暗，但道具的光亮足以覆盖他们周围。
明瞳走到一半，眼尾突然瞥过什么，她脚步微顿，整个人僵住。
紧跟在她身后的邱琳愣住，“明瞳小姐，你怎么突然停了？”
她忍不住抬眼，顺着明瞳所看的地方望去。
石阶小路的两边有一段又一段长长的铁链，替代了扶手的作用，但因年代久远，铁链上已经生了一层厚厚的铁锈。
每隔一段路，铁链的连接位置都有一块大小相等的长方形石块，石块上雕刻着一只石狮子。
而明瞳看向的那只石狮子身体和头部有明显的裂痕，像是断裂之后又被人重新用什么方法沾在了一起。
只是，一个坏了的石狮子，有什么不对劲吗？
邱琳忍不住又唤了一句，“明瞳小姐？”
明瞳沉默几秒，低声，“没事！”
她深深看了眼石狮子的方向，重新迈步，而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她眸底是深深的惊骇和凝重。
通往太清观的这一条路，她和师父曾经走过无数次，这条路上的每一条锁链，每一只石狮子她都烂熟于心。
最重要的是，刚才那只断裂过的石狮子，是她亲手粘上去的。
那是在她十几岁的时候，师父接了个委托帮人处理事情，他们在山下逗留了好几天，而九华山也连续下了好几天的暴雨，直到他们回山的那一天，暴雨才停止。
他们就是在回山的路上，发现了半截掉在地上的石狮子头。
师父说，大概是因为暴雨雷电的原因，所以这个石狮子才会断裂，然后催促明瞳去修复。等明瞳修复完，他还嘲笑明瞳修的太丑。
明瞳当然不服气，于是她拽着师父的衣袖，让师父修复一个完美的石狮子给自己看。当时师父是怎么说的呢？
她记得，师父当时说……石狮子断裂是它被雕刻出来时就注定要经历的因果，而他们因接委托在暴雨后看到断裂的石狮子也是因果，最终由明瞳亲手修复石狮子，即便是修复的丑陋，可这依旧是因果，所以他不插手！
玄门讲究因果循环，明瞳对于这点自然也是信奉的。只是对于这件事情，这些年她一直都觉得不太服气。
因为她每次跟糟老头子一起下山路过这里时，对方都会嘲笑她。
一次两次的路过，她或许会怀疑是自己记忆出了问题，可每一次路过她都会被提醒，到最后即便师父不在身边时，她路过这条路都会看一眼这只石狮子。
那个石狮子断裂的痕迹，粘上去时留下的缝隙，都与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系统创造出来的副本……就真的能达到这么恐怖的还原值吗？
还有，就算系统想创造与她现实记忆中一致的一个时空副本，那目的是什么？针对她？
那其他玩家呢？这些与九华山，与太清观，甚至与她都没什么交集，没什么关联的玩家，又为什么会被传送到这里来？
或者说……为什么偏偏是他们呢？
纷杂的思绪乱飞，明瞳连呼吸都凌乱几分。
似乎是察觉到主人的心情不虞，几只巴掌大小的人从她口袋钻出来，跳到她的肩膀上，乖巧又担忧的蹭了蹭她的脸颊，似乎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其中一只还飘到她眼前，在半空手舞足蹈了几下，然后朝她比了个心。
明瞳胸腔的郁结骤然被疏解，她眼尾弯出一个浅淡弧度，伸手摊开掌心，半空的那只纸人跳到她掌心，撒娇似的抱住了她的指尖。
她低声，“你们说得对，无论面前的一切是真是假，是现实还是虚幻，可只要我还是我，这就足够了。因为……”
她不会信任副本中任何东西，无论是人或是其他，但她永远不会怀疑自己！
这是她最大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