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狼狈的身形佷快消失在雨幕中，桑知快步朝着走去。
“小妹妹，你还好吗？”
桑知伸手想去将她扶起，女孩却颤抖得更厉害，她抱着头，整张脸都埋了起来，声音带着哭腔。
“不要打我……不要伤害我……”
桑知动作顿住，眼神流露出一丝怜悯和心疼，她忍不住放轻声音，“小妹妹，你别怕，坏人已经被赶走了，不会有人再打你了！”
她安慰了好半天，小姑娘才卸下心防，怯生生的抬头打量两人。
面前的女孩看上去十二三岁的模样，长得一张很可爱的娃娃脸，只是此刻她脸颊两侧带着红肿的巴掌印，脖子上还有一道浅浅的勒痕。
她单薄的衣服被雨水打湿，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上都带着淤青，一看就是被人暴打过，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惊惧和警惕。
“这几个王八蛋！”桑知咬牙咒骂两句。
明瞳眸色泛冷，她走到小姑娘面前半蹲下身子，“还能站起来吗？”
小姑娘犹豫了两秒，握住她伸过来的手，缓缓站起身，她衣服上的雨水也被蒸发干净，一股暖流席卷全身。
女孩愣了下，眼眸忽然瞪大。
明瞳淡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那回旅店吧！”桑知看着小姑娘，声音温柔，“小妹妹，你先跟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小姑娘抿唇，犹豫着点点头。
片刻。
室外的大雨依旧没停，明瞳刚踏进旅店大厅，空气中就响起一个含笑的声音。
“明瞳小姐果然还是这么喜欢出其不意。”
时溯坐在大厅沙发处，唇边笑意浅淡，正拿着一张手帕细细擦拭着手中锋利的匕首，而那张手帕上，还沾染了零星的血迹。
明瞳眸光微闪，轻笑了下，“时先生不也一样喜欢半夜活动，毕竟入夜之后……惊喜格外的多。”
时溯笑意更深，他视线微转，落到躲在桑知背后的小姑娘身上，“看来明瞳小姐今晚带回的惊喜果然不小。”
似乎是察觉到他探究的眼神，小姑娘忍不住朝后退了两步。
“别怕！”
桑知牵住她的手，将人带到沙发边，又倒了杯热水过来，温声询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哑声，“叫……小畜生……”
其余三人都怔住。
桑知皱起眉，“怎么会有人叫小畜生？谁给你起得名字？”
“没有人……没有名字……”小姑娘垂下头，“我从有记忆的时候就没有名字，外面的人都管我叫没人要的小畜生，每个人都是这么叫的……”
桑知呼吸微窒，“那……你爸妈……或者其他亲属去哪？”
小姑娘摇头，“我没有爸妈，也没有亲属。”
桑知张了张嘴，一时喉咙哽住，半个字眼都说不出来。
明瞳轻声，“刚才那群人，是第一次动手打你吗？”
“我不记得了……”小姑娘说，“以前总有人打我，好多人，我记不清他们每个人的样子。只记得……下雨时躲进楼道的时候会被打，饿了翻垃圾箱的时候也会被打，就连走在路上的时候，也总有一群人会围过来打骂我……”
那些对她动过手的人太多太多，以至于她的记忆里甚至已经存储不下。
挨打……似乎成为了她流浪生涯中的家常便饭。
“不过……”小姑娘话语微顿了下，大眼睛里冒出微微的光亮，“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追着我打！他们有人会给我送吃的，送衣服，之前我受伤时，还会有人替我包扎伤口，我记得那些人，记得他们每一张脸。”
记不住殴打过自己的人，却能记住每一个带给她温暖和善意的人。
面前这个小姑娘不过十几岁的年龄，在还不明白什么叫善恶的时候，就已经将这世上的善恶品尝了无数遍。
桑知红着眼眶，抹了把眼角的泪珠，语气坚定，“你别走了，别人不要你，我要你，你以后就留在我家里，给我当妹妹吧！正好……我很多年前就想要一个妹妹了。”
小姑娘怔怔的看着桑知，声音很轻，“你……要收养我吗？”
“是啊！”桑知点头。
“那……你以后还会抛弃我吗？”
“当然不会！”
桑知笑着抬手，轻轻摸了摸小姑娘干枯杂乱的头发，后者愣愣的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的，像是想把这张脸刻到心里去。
半晌，小姑娘唇瓣才动了动，溢出几个模糊不轻的字音。
桑知没听清，又追着她问了几句，她却摇摇头，不肯再说话。
桑知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明瞳小姐，今天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恐怕就要在睡梦中从桥上跳下去了。”
“没事。”明瞳淡声。
“那……明瞳小姐，时先生，时间不早了，她今晚受到了惊吓，我先带她上楼休息。”桑知牵着小姑娘站起身。
“等等……”明瞳叫住她，“桑知，你从小到大，听力是不是特别好？”
“听力？”桑知一脸茫然，“没有吧，我好像听力就一般，我妈以前还总骂我耳背呢。”
“我知道了。”明瞳微笑颔首，“那晚安，不打扰了。”
桑知不明所以，牵着小姑娘上了楼。
明瞳看着两人背影，眸光寸寸沉了下去。
从她追着桑知出门，到她们带着那个小姑娘回来，外面的大雨一直都没有停过，当时在桥上距离小姑娘挨打的小巷还有一段距离，许多声音都会被雷声掩盖。
她也是跟着桑知一路跑到巷口，才听见了哭声和叫骂声。
那么问题来了，在桥上时，连她都没有听见小巷深处传来的哭声，桑知她是怎么听到的？还能那么精准的判断方位？”
“那个小姑娘不太对劲。”
男人冷淡的嗓音从耳畔响起。
明瞳收起飘远的心思，挑眉看向身侧，“何以见得？”
“还记得刚才桑知说要收养她时，她问了桑知一句话吗？”时溯低声说，“她问的是……桑知……还会不会抛弃她！”
这个“还”字就很敏感。
这或者意味着……桑知……有可能曾经抛弃过她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