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阿里如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她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失声痛哭起来。她一边哭泣,一边颤抖着回答道:“是我,是我!”
就在这时,又有几个老者闻声跑上前,激动不已地问道:“你说什么?你是幺妹儿!”
阿里如抬起泪眼朦胧的头,透过模糊的视线逐一辨认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哽咽着说道:“二兄,三兄,四兄……”
确定眼前的人就是他们失散多年的妹妹之后,几个老人激动地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尽情倾诉着多年来的思念和牵挂。经过一番情感的宣泄,沐云曦终于了解到是谁帮助幽都对抗昭国了。
原来,由于普罗城地势较低,近年来海水逐渐上涨,可供居民居住的空间日益缩小。他们曾多次向幽都朝廷反映情况,但却遭到了强烈的反对。朝廷认为他们对幽都没有做出任何贡献,而且当地百姓也不愿意接纳他们。
直到有一天,有幽都朝廷的人来找他们,并告诉他们,他们的幺妹是被昭国害死的。于是,他们便煽动这些人出手相助,声称这样既能报答王室的恩情,又能为妹妹报仇雪恨,同时还能为整个族群争取到更好的居住地。然而,他们一族一直秉持着不使用蛊虫之术伤害他人的原则。最终,只有一个名叫尼隆的人不顾众人的反对,带领着他的几个小辈投身于幽都王室。
而就在前几日,幽都朝廷又派人来告诉他们,昭国派人来报仇了,要来灭掉他们普罗城里所有的族人。阿罗沙才召唤出“老祖”来。
“尼隆?这名字很耳熟啊!”阿里如呢喃着。
阿罗沙给她说道:“他就是阿爹要帮你择的道夫婿人选中的一个,在你失踪后,他也到处找你,知道你是被昭国害的,他就去投奔了幽都王室了,说要为你报仇!”
阿里如还来不及震惊,就听后面一行老者中的一人很不屑的道:“他才不是为了阿如,他早几年就被王室的人收买了!”
旁边一个老者问道:“你咋知道的?”
“找他那人找过我,不过我拒绝了!他后来才去找的尼隆!”然后他又看着身边的老者们说道:“肯定也找过你们!”然后他快速的看了一眼阿里如,又很快的挪开了。
阿罗沙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那名说话的老者。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感到惊讶,又有些失落。原来尼隆早就与王室有联系,并非完全出于对他妹妹的复仇之心。这个事实让他感到失望,他原本以为尼隆是真心为妹妹着想,但现在看来事情远非如此简单。
其他老者也是想起曾经有人自称是幽都王室的来找过他们,希望他们愿意出手一同对付昭国,但是被他们拒绝了。
沐云曦觉得这老头还挺可爱,这时就听阿里如惊讶的道:“呀!你是西卜,你还没死呢?”
西卜没好气的道:“你都还没死呢!我怎么能死啊!”
瞧着这两人的对话,沐云曦都能猜到这两人年轻时定是一对欢喜冤家。
这时她道:“很抱歉打扰各位,但是有一事我不得不说。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想和你们一族建交的,如今你们所居住的普罗城已不再适合居住,如若你们愿意,我昭国愿意敞开国门迎你们一族!”
听到这话,所有人看向沐云曦。
她诚恳的道:“若是各位觉得不喜闹市居住,我想陛下他也是愿意划一处山林让你们归隐的。”
众人面露难色,都看向族长阿罗沙,他犹豫片刻后,开口问道:“可我们的族人尼隆做了害你们的事你们不介意吗?毕竟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我们默许的!就算昭国陛下愿意接受我们,那昭国的百姓呢?我的族人才害过他们,他们会原谅我们吗?”
沐云曦安慰道:“其实,你们对昭国的百姓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至于昭国百姓们接不接受目前并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你们接下来要定居在哪里!我看水位还在涨,如果幽都官府迟迟没有决定你们的去处,你们该如何自处。”沐云曦看着水面,若有所思地说,“去到幽都其他城池他们可会接纳你们一族?”
众人皆沉默不语,但脸色却变得凝重起来。显然,这个问题让他们陷入了沉思。
沐云曦继续说道:“想来,你们还没有搬出普罗城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要把你们一族分开吧?”她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众人纷纷低下头,默认了沐云曦的猜测。沐云曦微微一笑,接着说:“其实,你们不必太过担忧。昭国的百姓们虽然有些排外,但他们并不愚蠢。比起多一个对手,我想他们更愿意多一个朋友。”
沐云曦顿了顿,又道:“如果你们只是担心百姓们排挤你们,其实是没有必要的。排外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就好比你们对我们,目前也是如此的。但是,人们常说的还有日久见人心,只要你们在昭国安分守己,不用蛊虫害人,最多几年的时间,大家也就都接受了。”
众人听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希望的神色。
“是啊阿兄!我这一路过来,看到了昭国很多地方适合我们一族居住,而且在昭国不用担心水位上涨淹了城池。”阿里如也附和着说道。
“可是我们世世代代都居住在这片土地上啊!”一个老者叹息道。
“念旧故土乃人之常情,但是这片土地已经不适合再居住人。而且你们想想,昭国的领土广袤,将来你们的儿孙不用困于一隅,没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他们可以挺直脊背走在宽阔的大道上。这些你们都不想吗?”沐云曦声情并茂的说道。
上百位老者闻言都沉默了,他们许多人其实内心深处都渴望去外面看看,只是因为那些异样的眼光让他们不愿意出去罢了。
“阿兄,我救了昭国皇后,昭国皇上许了我一个条件!”阿里如说了这句话后就不再继续说了。
阿罗沙眼神一亮,他明白妹妹的意思。他对沐云曦道:“我要与我的族人商议一番!”
“自然!”沐云曦做了个请的手势。
众人纷纷离去,但阿里如并没有跟他们走,而是领着沐云曦在她曾生长过的这片土地上漫步着。
“你们一族的染色很独特!”沐云曦想到他们衣服上的颜色像是扎染,特意询问。
阿里如点头道:“是啊!其实也很简单的,就是用细绳绑一个自己喜欢的图案染上就行了。”
沐云曦笑道:“阿里如夫人,这可不简单啊!”
“习惯就简单了!”阿里如看着大海道,眼里满是怀念。
“开始我以为和你们一族的语言会不通,没想到你们和我们说的是一样的!”沐云曦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出。
“我们有自己的语言的,只是阿爹担任族长后,他鼓励大家学外面的话。他还特意去外面找人来教我们。”阿里如情绪不高,沐云曦知道,她这是想到她的阿爹了,毕竟自己当年一走,就未再见了。
沐云曦随着她来到一处小山头,一眼望去,全是坟墓。然后就见阿里如跪下,每个墓前都去磕了头。她一直很平静,直到一处墓碑前,失声痛哭:“阿爹,阿娘!阿如不孝!”哭了许久,沐云曦见她有些失了力才去扶她,“他们不想看到你这样的!”
她哭着道:“我不该跑出去的,不该的!”
沐云曦安慰道:“逝者已逝!你还活着,他们就很高兴了!”
一阵冷风吹过,沐云曦看着眼前的这个老妇,好似在诉说她此刻的凄凉。
“要下雨了,我们回去吧!”沐云曦看着天色劝道。
而普罗城里,阿罗沙将所有族人召集到了一处,把昭国此行的目的告诉众人。把沐云曦和庆昭帝的话又转述了一遍。但他说完,却是没有人回话,明明有两千多人,但此时却是鸦雀无声。
他看向族中的长老,朗声道:“各位,既然昭国皇帝许诺了幺妹一个条件,我们何不让幺妹去与皇帝谈判,为我族争取一片广袤土地,供我族繁衍生息。”
众长老相视一眼,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他们都知道,如果不走,尼隆出事后幽都王室还会盯上他们。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否则,为了族人,他们或许真的会帮幽都王室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于是,他们找来了沐云曦,将自己的需求表达清楚之后,沐云曦得知他们只有两千多人,便表示可以让他们直接上船,这样就能省去来回奔波的时间。
然而,就在这时,天空开始下起了小雨,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沐云曦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随着雨势逐渐增大,水位也在不断上涨,沐云曦意识到情况不妙,连忙派人进城通知居民们立刻收拾好重要物品上船。但是,当出城的人们看到水位上涨时,他们下意识地跑进城里,大声呼喊着:“大家快跑向高处,大水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