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阴黑簿】
【韩栖风,公元2008年8月15日生,现年22,余寿未尽。黑簿载恶事:0】
【诸恶莫做,众善奉行。修缮立功,便可延年。经判,韩栖风,因还人间】
韩栖风是个侠女装扮的少女。
这会少女提着两只鸡一只兔,从客栈后厨方向走出来。
嘴里还同后头的厨子道:“别扯我,我去跟那奸商讲!”
见到大堂里许多人时,韩栖风显见得愣了下。
但很快,就又一脸气恼地走到柜台处,把鸡和蛇放在柜台上。
“这是雪天!下雪的天!你知不知道猎物有多难寻?这两鸡一兔的价不应该翻个番吗?鱼寒隐你是不是奸商!”
趴在柜台上的年轻掌柜鱼寒隐懒洋洋地坐起身。
“天天吃鸡,吃都吃腻了。再者,兔兔那么可爱,你怎么可以吃它呢?”
韩栖风呆住。
“什么?”
不止韩栖风呆,屋里安静坐着的一众北人齐齐转过头,看向柜台后的掌柜。
鱼寒隐恍若未觉。
他拿起柜台上的《穿越知识大全》,星眸一弯,对韩栖风笑说:“这书特别有趣,我昨夜燃烛到天明,看了整一夜。”
虞秧的目光落在那书上。
传得还真快。
热情的伙计跑了上来。
“小姐公子这边请。”
客栈里没有多余的客人。
大堂里坐着的都是暗卫和北卫。
伙计见虞秧看着柜台的方向,笑说:“那是我们掌柜的,属蛇,冬日就贪睡,睡不够脑子就不好,状似傻子,招待不了人,若有招待不周处,您只当心善不跟傻子计较。”
伙计这么说。
那头的掌柜也没什么反应。
倒是韩栖风在见到虞秧和虞秧身后的谢迟后,含糊不清咕哝。
“这两,看着跟男女主角似的。”
她转过头瞪着鱼寒隐,压低声音说:“再加一百文钱。七百文钱,两只鸡一只兔子都给你了!”
鱼寒隐懒抬了下眼皮,从抽屉里取出几粒碎银子。
“今日生意好,给你的鸡抬抬身价。”
韩栖风有些惊诧的样子。
但她很快收下银子,并露出笑容。
“领你份情,我把东西给你送厨房去。”
鱼寒隐在后头说:“既然都有鸡了……那你跟老李说,我想吃钵钵鸡!”
韩栖风差点摔倒。
就是已经坐下来的虞秧都有些忍不住继续盯鱼寒隐。
此人不是穿越者,但身上有宜忌,看这懒懒散散的气度想来也是个能耐人。
韩栖风走后不久。
后厨就跑出来个拎着长勺的大肚子厨子。
“鱼寒隐,什么簸箕?你要吃什么簸箕?”
鱼寒隐说:“钵钵鸡,一元一串的钵钵鸡。”
“……怎么做?”
“问得好!”鱼寒隐翻着书,“就是书里没写,想来是把鸡肉串成串,在钵里煮?对,要紧的是钵,阿河,你去附近的寺里借个钵回来煮鸡!”
阿河大概是伙计。
这会正在给虞秧和谢迟倒茶。
听到话理都不理鱼寒隐,还笑眯眯说:“我家掌柜是傻子,二位见谅。”
长勺厨子骂骂咧咧往后厨走。
“吃你个仙人板板吃簸箕,天天跟老子要屁吃……”
鱼寒隐长叹了声。
他站了起来,又慢悠悠去取挂着的蓑衣。
“罢了,我去寺里跟住持借一个回来。钵钵鸡,一元一串钵钵鸡……嗯?写书人没悟到道理啊。”
因着堂内无人说话。
所以鱼寒隐的自言自语就显得清晰。
风有止忍不住问:“什么道理?”
鱼寒隐已经披好了蓑衣。
他自来熟般对众人道:“什么一元一串,当是一缘一传,有缘者得佛家传钵,做成的鸡为钵钵鸡,吃下后便能感悟佛道,现下,我要去求钵了。”
风有止愣住。
“是这样的吗?”
鱼寒隐拿起一旁的油纸伞,撑开后说:“等着,相逢即是有缘,我多去借几个钵回来,今日咱们一起感受下佛门真谛。”
他说完,就真打开客栈门,走进了风雪中。
冷气闯入室内。
伙计阿河摇着头去把门关上,嘴里嘟囔着骂。
“隔壁寺里为何住着和尚?那都是因着你把人毛拔秃了,还借钵……”
客栈内又恢复安静。
伙计一回身,就是一个灿烂的笑。
“诸位客官莫管他,小的这就去后厨催上菜。若有差遣,诸位招呼一声便是。”
待伙计跑去后厨。
堂内便只剩下虞秧和谢迟的人。
有北卫问:“那掌柜是穿越者吗?”
兰在野摇头。
“不好认了。穿越者的事传得太快,一些顺嘴的话,就是市井小儿都会念。”
方才在路上,他们还碰着田埂旁一奶娃子吸溜着鼻子喊什么“鸡蛋鸭蛋荷包蛋”“搞搞小揪揪”。
显然,有人在发了疯一样传顺口溜搅混水。
玉在山开口道:“那掌柜身手不错。”
这点,其余几人都没辩驳。
虞秧是觉得这鱼寒隐不一般。
但她毕竟不会武功,所以也盯不出鱼寒隐的深浅。
她望向谢迟,问:“有多不错?”
谢迟说:“按步子与气息来看,这掌柜应当是自幼习武,底子很牢,寻常武者在其手上过不了几招。”
他余光留意到后厨处偷窥的视线,微微蹙了下眉。
“先前那位提着野物的姑娘,应当是穿越者。”
虞秧惊讶,“你怎么知道?”
大家的注意力都落在鱼寒隐身上,就是虞秧自己,也是全程被鱼寒隐拉住了思绪。
谢迟说:“进客栈后遇见的四人,只有第一个女子言行有所收敛,并压低了声音,其余三人都在刻意大声。”
他轻转了转面前的茶碗。
“也或许,不止一个穿越者。”
谢迟说话时。
兰在野几人便高声闲聊,因而谢迟的声音只有一旁的虞秧能听到。
虞秧微皱眉头。
她能看到韩栖风的太阴黑簿是干净的。
但旁人是何品性她看不到。
她说:“不止一个穿越者……你怀疑,他是大同教的?”
目前他们知晓的会聚集穿越者的团体,除了朝廷的人,那就是大同教的。
单个的穿越者谢迟不会放在心上。
但若是大同教的人,他们就必须留意了。
她不解道:“那为何不将那掌柜擒住,还放了他离开?”
抓了问两句不就清楚是不是大同教的人了。
谢迟说:“无凭无据,若他不说,我等亦不能动刑。”
后厨门口的布帘子被掀开。
谢迟温声道:“先用膳,今夜要在此处住下。”
对方是善是恶,端看入夜时,对方会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