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吗?刚才还在呢……”
祝九行也回首搜寻着她的影子,亦是无果。
“会不会先回屋去了?”
“不会。”
她怎么会扔下他,独自回屋呢?
她要是真敢不管他,那他再也……
他犹豫了一下,松了松牙关。
还是改变了决心:
要是真把他一个人扔车里,那他就一整天都不要理她!
哄不好的那种!
祝九行见状,眨巴两下眼睛。
反应过来以后,偷笑了两声。
见黑沉着脸色的江辞安目射寒光。
他立时收敛了笑意,缩了缩脖子。
“我去找,我这就去找。”
江辞安扶着受伤的腿,站稳后,冷声开口。
“不必,我自己去。”
他倒要看看。
一会儿没看住,这人又被哪个小妖精勾去了!
刚要抬步。
大当家便带着杨晓翠迎了上来。
杨晓翠一看见他身上血污,立马发出刺耳尖叫。
“安哥!你受伤了?伤到哪里了,快让我看看。”
他抬起受伤的手臂,侧身躲开扑上来的她。
向她身后的大当家抱拳。
“大当家。”
大当家还在看搬扛金银的兄弟们,惊叹不已。
“没想到,她还真的做到了……看这数量,不止三百两吧。”
江辞安俯首。
“是,七百两。”
“七百两?”
“七百两??”
大当家和杨晓翠都很惊诧。
一向对杨晓翠爱答不理的江辞安,听闻她的惊呼。
难得地看向了她,别有深意地肯定道:
“没错,七百两。”
大当家啧了两声。
不得不服。
“我还真是小看她了……你们怎么做到的?”
杨晓翠却被江辞安言外的骄傲和自豪,深深刺痛。
酸言酸语道:
“不就是七百两,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遇上油水高的好活,跑一两趟就有了……”
又瞥向江辞安的腿伤,故作心疼。
“也不至于让安哥受这么重的伤!”
江辞安闻言哂笑。
“是,七百两确实不多,连长乐一根簪子都买不来。
不过……难的是,这七百两是在铁公鸡林从手里夺下来的!
试问周边十三寨,哪个能做到?”
杨晓翠闻言,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却也歪过了头,不再多说。
大当家将江辞安的变化看在眼里。
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并未插话。
只招呼着大家伙,晚上举行庆功宴。
杨晓翠见大当家走了,江辞安身边又无他人。
沈长乐也不知跑哪去了。
她趁机贴了上来。
“安哥,我扶你回屋休息吧,你腿上有伤还站了这么久,身边也没个人照顾……”
她影射沈长乐。
却被江辞安一把甩开。
“不需要。”
冷冷地转身走了。
背影都泛着“别靠近爹”的黑光。
他在受伤的弟兄之中转了一圈,都没找到沈长乐的影子。
恰碰上赵大生从后山回来。
一看江辞安的模样,就知道他是在找沈长乐。
一如既往调笑道:
“哟,二当家找媳妇呢?”
江辞安黑脸,冷声否认。
“没有。”
赵大生知道他就是嘴硬。
尽管他不承认,还是告诉了他:
“二嫂在后山呢!”
随即摆了摆手,回寨子帮忙准备庆功宴去了。
徒留江辞安狐疑。
后山?
她去后山做什么?
怕她遇见不测,又怕她私会小妖精。
他拖着受伤的腿,独自往后山去。
到了后山才发现……
原来他们在安葬阵亡的弟兄。
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人群外围。
与几个抡着铁锨的糙汉子格格不入。
他皱了皱眉头,快挪了几步。
冷声斥责:
“谁准你们擅自动土的?”
小丫头终于看见了他。
紧张地迎了几步,上前扶住他。
本想按照计划,与她闹上一闹。
可看见她红肿的眼睛。
他忍不住眉头更深,沉声问道:
“哭什么?”
虽然这次死了几个兄弟,确实让人悲痛。
但是那几个人,她都不认识。
甚至没见过!
这至于让她哭吗?
她可不是那种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姑娘,除了演戏需要。
所以……
“说话!”
他心急,语气便凶了些。
小丫头一抖,看到几个挖坑的兄弟都停了手。
她扶着他往边上走了两步。
“我今天早上,见过王小了……”
她眼睛红红的。
抬眼看他的功夫,大眼睛里又盈满了泪花。
江辞安这才知道她为何感伤。
向那盖着白布的尸体眺望一眼。
他抬手捂住她的眼睛。
突然霸道:
“那也不许哭。”
她湿漉漉的睫毛,轻轻划过他粗糙的掌心。
湿湿的,痒痒的。
他轻叹一声。
有几分无奈。
含糊地抹去她脸上的眼泪。
别扭地安慰道:
“做这一行,本就是刀尖舔血。”
粗粝的老茧,划得她脸疼。
她深吸一口气,颔首解释:
“我也是快进山寨才知道,王二也躺在那里。
我怕王小看了难过,就让人直接将尸体搬到了后山。
刚刚已经让赵大生去通知其他人的亲友了,至于王二……”
江辞安懂她仁心。
只是……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王小很聪明。”
“那你说,该不该让王小见他爹最后一面?”
江辞安低眸。
沉吟片刻。
“还是让他自己决定。”
沈长乐犹豫再三,还是点了头。
“那我去问问。”
“嗯。”
回来山寨,王小已经等在了江辞安的屋里。
山寨弟兄胜仗归来,可那些人里没有他爹。
他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
只是不愿相信。
见到江辞安的那一刻,他的情绪紧张到了极致。
嘴唇都被咬破,死死攥着衣角。
“二当家……我爹呢?”
他颤抖着声音,缩着小脖子。
江辞安松了松拳头,将他招呼过来。
忍着腿上剧痛,扶着他的肩膀,蹲身询问:
“你,想再见见他吗?”
此言一出。
小家伙就懂了。
泪珠刷地滑落。
睁着眼睛,眼泪哗哗直流。
鼻涕也缓缓淌下。
衣角越攥越紧。
泣不成声。
“我爹,在,在哪?”
“……后山。”
他二话不说,夺门而出。
边跑边抹着眼泪。
看到江辞安艰难起身,沈长乐忍不住有些担忧。
“我跟他去,你还是休息一下,当心伤口感染。”
江辞安摇了摇头。
“他们是跟着我出去的,我得去送他们最后一程。”
沈长乐知道劝不住他,只好扶着他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