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铁臂环住她的身子,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忽地狠狠低下头。
长街上,渐有铺子关了门,灯火掩映着马车,迎面过来一个妇人牵着一个女娃娃,小姑娘灵动的眼睛看向那对哥哥姐姐,年轻的妇人羞红了脸,慌忙遮住她的眼。
小姑娘稚嫩的嗓音响起:“娘亲,那个大哥哥他在做什么啊?”
妇人半拖半抱地将孩子拉走,“小孩子家家的,大人的事少打听哈。”
孟绵绷紧了脊背,抬手去推封殇,她觉着耳根子肯定都红了。
男人的吻雨点般落下,她有些吃不消,可她不过轻轻一推,他便恢复了神志,头抬起些,低垂着眸子深深地看着她,将他唇边的水渍拭去。
这必定是一个最灼热的冬夜了,孟绵听了娘儿俩的对话,又在这样一处地方,他们方才的举动,当真让人汗颜。
紊乱的气息从微张的口中轻轻吐出,带着一丝甜蜜的暧昧。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刚才那一刻脑子里一片空白,方才升腾起的勇敢在这一吻下消失的彻底,小姑娘家家的羞窘又回来了。
男人粗粝的掌心依旧覆在她面上,孟绵眨了眨眼睛,从他身体的间隙溜了出去,出口的声音也细若蚊蝇:“走......走吧,回家。”
封殇闭了闭眼,扶她上了马车。
孟绵坐进马车里,她想刚才自己一定是鬼迷心窍了,她这辈子的脸都丢在今夜了。
封殇轻咳一声,方才靖风来了他都未曾理会,现下召靖风上前来:“何事?”
他的声音低沉,回荡在空旷的长街上,一回身,从车窗处就看到一双潋滟的秋水眸子。
她飞快地扫他一眼,很快又转过头去,低垂着头绞着手中的帕子,这般小女儿家的姿态,封殇哪里还不明白。
边上靖风神情严肃:“殿下,西齐那边似有不妥,昏迷的许峥嵘被人转移走了,王廷里的姜小姐同样如此,你看咱们是否要提前回西齐?”
封殇被兜头的冷水给泼醒,从方才的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
他平静道:“此事我已知悉,继续派人盯着。”二人不再言语,靖风为二人驾车。
刚才二人的对话刻意避开孟绵,她一无所知,直至快到小院了,封殇依旧没说什么。孟绵攥紧衣角,不禁出言控诉:“封殇,我的话你还不曾回答。”
执拗棘手的不得了的小姑娘。
封殇嘴唇抿得死紧:“你醉了,脑子不清醒。”
孟绵很认真的告诉他:“我只小酌了一杯,另两杯是果酒,脑子清醒的很,我没有醉。”
封殇肝肠寸断,他一方面想到刚才失控的吻,一方面想到靖风传来的消息,他说道:“方才是我孟浪了,你现下乖些,今夜好好睡一觉,明日便忘了此事。”
孟绵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酸涩的厉害,她平生第一次为一个人心动,也是第一回鼓起勇气吻一个人,还因为他身量太高吻不到丢尽了脸面,他,他竟然让自己忘了,当没发生 过。
他说的没错,或许她真是醉了,那么一小杯酒下肚,就让她变得如此怯懦。
偏生的那股执拗劲还未过去,好不容易对一个人动心,她不甘心得不到一个结果。
孟绵倔强道:“可你明明回吻了我,你怎么能这样。”不知是委屈的还是气的,说出的话已经有些呜咽了。
她不懂他到底是怎么个意思,阴晴不定,忽冷忽热的。
小院外,枝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马车里暖和的叫人忘了现下已经是冬月了,而南诏的冬日总是格外的冷。
封殇按压着眉心,转动扳指的动作顿了顿,他克制着情绪开口:“对不住。”
再然后,他看见小姑娘的眼泪夺眶而出。
封殇一拳砸在车壁上。
外面驾车的靖风回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
他抚上她的脸:“乖,别哭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孟绵眼泪掉的愈发凶了,她觉得丢死人了,这会子脑袋也清醒了不少,才觉着自己大可不必执着于这些男欢女爱,对她而言,封殇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能帮她救下青莲姑姑,至于其他的,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她将泪水擦干,忍着难受,带着鼻音的声音在马车里响起:“我没哭,我觉得,你说的没错,我是吃了酒,脑子不清醒,封殇殿下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刚才的事玩笑罢了。”
卷翘的睫羽上还濡湿着,眼睛更是水洗般的澄明,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她低下头,声音小的的可怜:“我再也......”再也不会对你动心了。
剩余的话再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倾身,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靠得近了,他粗重的呼吸被放大了许多,这个吻来的突然,根本没有任何技巧而言,像压抑着的情绪被肆意发泄。
孟绵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封殇让她害怕。
他扯过小姑娘的身子,将她按在腿上坐着,一只手按压住她的后脑勺,直至小姑娘喘不过气来,他才将她松开。
他将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头埋进她颈窝里喘息,孟绵却开心不起来,他的粗鲁和说的话让她觉得自己被轻怠了,她说:“这个夜里睡一觉,明日我也会忘掉的。”
“这个要记得,要记得一辈子。”他说:“心悦你。”
封殇替他理了理头发,旁的事另想他法,他认了。
孟绵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男人的面容离得近了,方才看到里面并不是全然漆黑一片,封殇看她不敢置信的神色,摸了摸他的脑袋:“下去吧。”
封殇明白,有些事一旦捅破就再无退路可言,就连继续欺骗自己也绝无可能。
他牵住了她的手,引她下马车。
男人的掌心宽厚有力,他将她扶下马车进了小院,自始至终未看靖风一眼,又打来热水,为她擦拭脸颊。
封殇帮她擦拭完脸颊,见她仍旧一副呆呆的模样,不禁开口:“你若是后悔了,现下同我说还来得及。”
灯火映照里,封殇说的很平静:“绵绵,我如今的处境很糟糕,你也知从前我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饱一餐饥一顿的,看他人眼色过活,保不准,我很快又会被打回原形,或者比从前更糟,到那时,我没有能力护住你,给你优渥的生活,老实说,选了我对你毫无易处。”
他第一次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剥开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