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城内,慕容雪一行人行色匆匆,她们一行人径直朝着秦家的位置而去,这座城虽是座小城,却在进城处设置了昂贵的入城费用,高级修炼者不用缴纳费用,像她们这样的弟子每人需要缴纳一颗中品灵石作为入城费用,而凡人入城则需要缴纳足够的金银,这让慕容雪一路上眉头都紧促着,并非舍不得灵石,而是觉得这座城内的管辖者在利用这所谓的天生圣人,在其职位为自身谋利。
城门口处,她听那些入城者提起过先前的费用要比现在低的多,只需一枚下品灵石,那些收取费用时扫过他们身上的贪婪的眼神,她不会看错,她压下心头的不安,总觉得事情有些超出自己的预料。
秦家,一座正中间的小院内,秦问天睁开眼,如果有人这时候凑过去看,就会发现他的其中一只眼睛没有眼白,是纯黑色的,秦问天的另外一只眼睛是正常的,此刻秦问天抱着头挣扎着。
“从我的身体里出去!你骗我,只是玩个游戏,阿爹阿娘,救我。”一个稚嫩如孩童般的声音从秦问天的口中发出,伴随而来的就是微弱的啜泣声,还有被啃噬的哀嚎的声音,那声音变得愈发微弱,最后只剩下几个破碎的字符。
“别挣扎了,你一个灵智不开的魂魄,连魂体都不全,还是老老实实被我吞吃了吧,我会继承你的身体,还有一切,可别忘了,是因为有我,你们家的麻烦才迎刃而解,是我,你才能修炼,获得这所谓的天生圣人尊称,如果不是找不到寄宿的更好的躯壳,你以为本尊能看得上你,浪费我如此之多的资源,你那父母也是个傻的,还惦记他们呢,连你的身体里换了芯子都不清楚,比起你,他们更喜欢现在的我呢。”
“真是难缠,居然还不死心,我现在还没办法完整的吞掉他。”
一个墨黑色的幻影在他的躯壳中不断涌动着,直到此时有人在外敲门,这一切才恢复原状,秦问天压下胸腔内翻涌的灵气,开口道:“我不是说过吗?没有必要的事情不要来打扰我,到时我自然会出去,找我什么事?”
秦问天的语气带着些许不耐烦,却又有一股端坐在高台上的气势,但他很快收敛了,他现在还要依靠这些人来帮他达成目的,秦家人虽没有怀疑他的身份喜极而泣,但都是对这个弱小灵魂的,他要在这些人心中彻底取代这个活了十几年的傻子还需要费些时日,届时那些人无法再想起这傻子,这傻子就会自愿被他吞噬。
占据这具身体的人也叫秦问天,身前证道大帝,却被亲近之人打上邪修的名头,在他渡劫之时偷袭他,只是为了他得到的那本九转轮回功,在他死亡之时,鲜血溅撒在九转轮回功上。
轮回功在雷劫中化为灰烬,但他的灵魂体却在这样的痛苦中变得极度扭曲,你们不是说我是邪修,那我就邪给你们看,九转轮回功本就是他从无名邪帝的坟墓中所得,其内容可夺天地之造化,天生圣人的气象正是秦问天借用书上的描述,用精神力捏造的。
他穿到了百年后一个同名同姓的傻子身上,原本以为可以很快就占据这具身体的主动权,但他却发现这具身体内的灵魂并没有死去,反而有些痴傻,魂体残缺,这个傻子的灵魂不仅没有陷入沉睡,而且很抗拒他的存在,他见对方痴傻,诱骗对方,哄骗对方将身体的主动支配权交给他,他蚕食着对方的魂体,却无法将对方消磨。
真是麻烦,秦问天此刻急需一个肉身以及天资都足够强大的人做他的养料,吸收了他们会让他的魂体更加殷实,而且能够反哺这具身体的根基,让他和这具身体融合的更加紧密,到时候就算这傻子的残魂再抗拒他,也无法对他造成影响。
届时他也可以吞并傻子的残魂,而且他百年前的敌人还活着,对他来说更是变相刺激,他想要向那些人复仇,可如今的实力根本不是对手,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么着急想要将魂体给吞噬的原因,可是他这些日子始终没有物色到合适的人选,直到这些天他制造出的动静,吸引来了其他大宗门的人前来,正中他的下怀。
他能感受到外面传来的气息,看来他要等的那些人来了,这具身体还是无法彻底契合他的身体,根基也弱,如果他能在外面那些人里寻找到合适的人,他所念的一切都有了实现的可能。
想到这里,他没有言语,等着外面的人先开口。
“问天少爷,那些宗门的人已经来了大堂了,他们说想先见见您,将您收入门下呢,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要知道这些大宗门每次招收弟子都是固定地点,这些年除了几位被破格前往家族录取的奇才,大多数人可没有您这个待遇。”
“我知道了,我等下就去和这些宗门的人见上一面,你也就在我这里可以口无遮拦的,这些话在外面千万不能乱说,这些宗门为我而来,确实是件好事,父亲那边您让他不要先下结论,我要加入哪座宗门由我自己决定。”
秦问天听见外面的人离去才开始打量自身,确定另外一个痴傻的残魂无法出来捣乱后,才带着笑意向大厅的位置走去。
大厅内,其他的几大宗门都有些不耐烦了,这小小一个秦家,如果不是为了天生圣人他们断然是不可能屈尊降贵来的,现在其他宗门都还没有先提出自己的条件,又没有见到天生圣人的面,他们摸不清底,只好端坐着喝茶,秦家家族也只能陪笑打马虎眼,他倒也不是想摆臭架子。
每次这个时间点都是秦问天的修炼时间,就连他都无法接近打扰对方,秦问天本身痴傻,一朝清醒过来后,所有人都很惊讶,秦家因为血脉稀薄,更在乎血脉亲情,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都很亲近,他也很照顾秦问天这个孩子,见对方醒来,他们心里只有庆幸,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比秦问天能安全长大更重要。
现在看见对方不再痴傻,他也为秦问天感到高兴,这孩子变得痴傻也怪他,是他护不住自己的妻子,妻子在生下秦问天后,毒入腑脏,虽被救治,却终身无法行走,只能依靠轮椅度日,性格也变得郁郁寡欢,她每日都为秦问天的痴傻掉眼泪。
现在这些天他也发觉了孩子的变化,但他并没有多想,还以为是自己这些年和对方不太亲近,让这孩子想起来了记忆后,也对他没什么感情,他只能在对方的资源和要求方面尽可能的弥补对方,夸赞对方,想借此让一家人的感情和好如初,却没有效果。
见到儿子不再痴傻,妻子上官曦月的癔症也减轻了许多,但她还是没有笑容,有时候会一直盯着秦问天,又哭又笑的,然后说一句,你不是……那个词没到嘴边又停了,看着秦问天摇摇头,却又没说什么。
也许上官曦月早就猜到了这身躯里的不是她那个有些痴傻的儿子,她是想看着自己的儿子变成正常人的,没有一个母亲能接受自己儿子的残缺,她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没说,她怕说出来她会失去这个正常的儿子,也怕自己的儿子再变得痴傻,也怕这个占据自己儿子身体的人离开后,儿子会死去,所以她不敢将最后那个字说出,也不再关注秦问天,一整天都待在自己的小院里,心事积蓄在她心底,无法诉说,眼泪划过脸颊,在嘴里停止,苦涩的味道占据了整个舌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