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彦自从被软禁在宫中,每日只读些四书五经。从门外十余丈远就可以清晰听到朗朗读书声。
“子曰:我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
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子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这时一个黑衣人,径直走进屋内,卓彦还在里面,摇头晃脑念着:“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子曰,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常绿,卓彦看到是他来了,忙走到门前,探出头,查看见左右无人,悄悄把门关上。
常禄冷笑道:“别瞧了,没人跟来。”
卓彦忿忿说道:“你还好意思来这里,我上次都被你害惨了,你们干那些事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
常禄道:“宗主做事自有他的道理,我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我这次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交给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原本都在计划之中,可中途冒出一群疯子围攻皇城,现在父皇把我关了起来。宫里这帮人都是见风使舵的狗东西,见我如此,便都跑到皇后那里溜须拍马,那些大臣也和我断了来往。”
常禄笑道:“小事而已,你放心,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我保证这皇位还是你的。”
卓彦不禁生疑,向常禄说道:“听说宗主已被抓住,被朝廷处死,你还怎么还大着胆子闯进来。”
常禄笑道:“宗主办事,我们做属下的从来不过问。他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对于他来说,生就是死,死就是生。你别问这么多了,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可我本被关在这里,哪也去不了,能帮上什么忙?”
“我会给你指示的。现在咱们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你最好听话点。”
“你想要挟我?”
“我没那个兴趣,咱们是各取所需罢了。事成之后,你继承你的皇位,我取我的丹药。”
说着便推门而出,出了门外依旧大摇大摆地走着。
卓彦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暗骂他狗奴才。见他已经走远,便悄悄推开门,又大声诵读起圣贤书。
卓彦暗暗琢磨着常禄说的“生就是死,死就是生”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想到楚云生隐藏的这么深,这些人实在深不可测。
长安城这一阵子阴晴不定,昨日长安城百姓庆贺妖人被擒住,日头还很大,第二天乌云又把阳光遮住,看来又要有一场风雨了。
还且说林小叶,她娘为长林找了两间婚房,以备二人成亲之用,现在妖人被除,都中恢复了往日的和谐安宁,陈寿山和林大娘商议尽快把小叶和长林的婚事办了。
长林暂住的一间瓦房,被星彩收拾的干净整洁,她用幻灵法术,一瞬间就将婚房布置的红闪闪,亮莹莹,又在街上简单采买了衾褥家具事物,为长林置办了婚服,家里也装点一新,好不热闹。
陈寿山、莽山也跟着忙活,芸娘不能化为人形,虽然不能前来,但是暗中也出了不少主意,他们四人要为长林举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长林又紧张又兴奋,他终于要迎来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准备和小叶好好生活,做一对白首不相离的恩爱夫妻。
今天也是林小叶一生中最为重要的一天,她一大早她就对镜描眉,打理云鬓,插上凤翅白玉簪,戴上玲珑珍珠耳坠,穿着大红吉服,上有金线绣成的鸳鸯戏水及各种花卉式样,穿着撒花红鞋。小叶还从没有穿着这么奢华艳丽,这也亏得星彩的帮助,小叶朴素惯了,此时化了妆,眼似秋水还清,面如满月尤白,眉清目秀,丹唇皓齿,如雨后初晴才盛开的海棠花般,美的不可方物。
小叶精心装扮了一晚上,仍不合心意,这时,她头上的珠钗忽然找不到,一时心急如焚,问她娘:“娘,我的簪子呢?星彩姐姐好不容易才买到的。”
“接亲的人要到巳时才来哩,你这么心急干什么,好好的簪子还能飞了不成?”
“娘,你就帮我找找嘛。”
小叶很是着急,左看右看,找了又找,她娘也跟着找了半天,最后发现簪子就在她手里握着,嗔笑道:“真是骑驴找驴。”
林小叶接着又坐在梳妆台前忙活起来。
时辰已到,只听鞭炮齐鸣,铜锣喧天,一座八抬大轿随着接亲队伍抬至门前。她隔壁王大婶,忙将接亲队伍请进来。
林大娘看到迎亲的人来,便痛哭起来,她王婶好一顿安慰。
按旧习俗,林小叶要拒绝这门婚事,便给她娘磕头说:“娘,我不嫁人了,以后好好陪着您老。”她娘不忍耽误小叶,含泪将她送走。
民间婚礼倒也简单朴素,既有着程式化的简陋,又有着别样的情感寄托,小叶和长林的婚礼也照旧,一切按西城的规矩行事。
小叶披上红盖头,坐上那八抬大轿。看热闹的小孩跟着起哄:“花轿坐着新娘子,明年生个大小子。花轿坐着新娘子,明年生个大小子……走喽,看新娘子去咯。”
林小叶在花轿里面,静静听着外面小孩子欢闹,不觉抿嘴一笑,心中欢喜。
那边长林也已穿上红色吉服,忽听到外面吹吹打打,鞭炮声响起。
一时花轿来至门前,长林轻启轿帷,小叶盖了红头,辨不清南北。长林携新娘子下轿,一起到了家门口,一同跨过火盆,寓意红红火火,在脚下撒了些五谷茶叶,寓意五谷丰登。
一时闹了好半日,临近傍晚,到了拜堂时候。
长林因无父无母,陈寿山和莽山就代替他的父母坐到上首。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星彩充当司仪,看着二人盈盈对拜,也十分欢喜。
接着星彩又高喊:“送入洞房。”
乡里乡亲便热热闹闹的凑过来,闹哄哄的扯着新娘子,喊着:“闹洞房喽。”
在众乡邻的簇拥之下,两人被抬到了婚房,又撒下了些稻谷、落花生之物。王婶又喊道:“喝了交杯酒,新人天长地久;吃了红苹果,新人红红火火;吃了核桃仁,新人和和美美;吃了大红枣,新人早生贵子。”
小叶和长林便簇拥在一起,洒了一身的红枣花生。
闹过之后,长林出来款待宾客,因他家立了大功,来了许多达官显贵。小王子佑安领着曹洪德等一众官员前来祝贺,他本不愿来,但一想到昭阳会来,便也凑了过来。
佑安一边送上贺礼,一边四处探寻,却寻不见昭阳的影子,便疑惑起来,心道:“早知道就不来了。”接着随便和陈长林客气了几句。
曹洪德也忙道:“感谢几位帮忙破了这件大案,下官感激不尽,备了些薄礼,还请笑纳……”
星彩一一谢过。
酒过三巡,陈长林迟迟不见二狗,最近也没见他的影子,便问王婶。王婶便告诉:“二狗这孩子,为了安葬他娘花了不少银子,在外面欠了些钱,听说去给一大户人家做长工去了。”
长林一时伤心,正想着,只见二狗两个纤弱的臂膀,拎着一大堆东西,贺礼还不少,也多亏了二狗有心了。
李二狗放下东西,笑着走来说道:“长林哥,我有些事,来晚了。恭喜你,终于和小叶在一起了,祝你们百年好合,幸福美满。”
长林握着二狗的手,见他手上新生出许多肉茧,想必受了些苦,便抱着二狗说道:“谢谢你,好兄弟。”
长林和二狗接着唠了一些闲话,长林又告诉二狗,她和小叶明日便要离开长安,去星彩表哥家。
二狗没想到他们刚成婚,就要离开这里,因他和小叶,和长林,都是从小长大的要好玩伴,他们这么一走,二狗只感觉到心中万分失落,心中一酸,眼中涌出热泪来,长林看着二狗心中也是不舍,便抱着二狗,二狗呜呜咽咽哭个不停。
长林也舍不得二狗,便说:“等我落了脚,把你也接过去,咱们到时候还是一家人。”
二狗一听十分开心,二人就这么说定了,兄弟二人从小长大,虽然他也喜欢小叶,但是他生性憨厚,老大能和小叶在一起,二狗是真心替他老大开心,接着入席,众乡亲举杯相庆,祝福这一对小夫妻。
筵席过半,桌盘狼藉,宾客乡亲已经半酣,嗓门也大了起来,喝酒划拳的声音此起彼伏。佑安不欲在这一群满身臭气的糙汉中待着,便要起身告辞。
正欲走,门口突然停下了几辆骡车,只见一美少女从一辆骡车上跳下来。乡亲们早已目睹过昭阳公主的芳姿,今天没想到又见到了这位天仙似的公主。
门外进来的竟然是昭阳公主,众人一时都默默看着昭阳,还未知要发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