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哪?”蔺淮言追上冯良,一步一步靠近。
冯良身后是万丈悬崖,他已经无路可退。
冯良瘫坐在地上,眯着眸子问,“你问的是谁?”
忽而眼前剑光一闪,剑刃直指喉结,蔺淮言黑眸凌厉而锐利,仿佛能穿透人的内心,周身气压低沉到森寒。
“夜清。”
冯良一怔,沉了目光上下打量蔺淮言。
他看不懂,本以为此人一路追自己到此处是为了探得少主的消息,没想到竟然是为了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他拍了拍地上的山岩,“在这里面,很快就会有人带他们离开,你就再也找不到他。”
再也......
找不到?
光是想想,蔺淮言就觉得他该死!
剑刃在脖子上划开一道伤口,只要蔺淮言想,下一秒冯良的脑袋就能和身体搬家,他还没有这样做,只是因为还没从冯良口中探出开启山牢的方法。
冯良动了动喉结,“当然,你只要放过我,我就告诉你……”
他侧目,只见一块山石周边已经有松动的痕迹,嘴边荡出一抹笑意,低沉地笑着,“你是如何死的。”
“嗡-”山石移开。
四方之地,杀气暴涨。
几道身影快速冲向蔺淮言,蔺淮言侧目,剑花反转挡住一击,他提起地上的冯良,飞身立在一侧的石柱上,居高临下看着四名黑衣人。
“北狄死士。”他道。
冯良森桀一笑,“好眼力,你应该也知道,见过他们的人最后都死了。”
蔺淮言冷眸微凛,寒剑横在他的脖子处,“不知道冯家主的性命在他们眼中值不值钱。”
冯良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后扯着嘴角道,“不愧是大理寺的人,不过你还是猜错了一点,我不是家里那个不知道变通的老头子。”
提到冯家主,冯良神色复杂。
蔺淮言了然,他才是真正的冯家少主。
而时晏……
“呵,你既然知道我就是冯家人,应该能猜到我的命威胁不了他们。”冯良撩起眼皮,对四人点头,猛地冲向蔺淮的剑。
四人也在此时一起攻向蔺淮言。
……
沈初的想法没错,这一路上,她走得极为安全,甚至连一个士卒也没有遇上。
但是在出口处,她停了下来。
她想起时晏的习惯,会在附近再留一个阵眼,作为退路。
沈初不愿意和时晏正面对峙,找到阵眼重新开启一条生路。
轰隆声再次响起,四名死士手中一顿,分神看去,此时一剑寒光,四人为躲剑气不得不后退十几步。
石门缓缓打开,入眼的是断落在地的木簪,还有顺着发梢滴落的血花,以及他身上分不清是血还是汗的湿衣。
沈初瞳孔一缩,少卿!
她抬眸,在那双阴鸷的眸子里看见自己的身影,至此幽暗的黑瞳像破晓的天际,逐渐多了一抹向阳而生的暖意。
蔺淮言动了动双唇,“可有受伤……”
他声音干涩,沈初心猛地揪在一起,明明受伤的是他啊。
“大人......”她唤道。
为何声音会哑得像在哽咽?
沈初走向他,面上有剑气刮出的伤口,肩上、胸口、四肢有刀伤……
她打断自己打量尸体的习惯,第一次觉得验尸是晦气的。
沈初一步步靠近他,少卿是如此狼狈,而她向来怕死,她应该躲回山牢里的。
可是,即便他浑身浴血,有他在的地方总是让人倍感安全。
就像以前每一次陷入困境时,他总会在她身侧。
“大人。”沈初仰望蔺淮言。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她问。
蔺淮言身后是悬崖绝壁,已不见山庄的影子,而在这四方之地,一边是没办法站起身的冯良,一边是精气神十足的四人。
他是追着冯良来的?
深入追敌是大忌,少卿不可能不知道。
蔺淮言微微蹙眉,他记得,在齐洲时她也这样问过,当时言语中充斥着嫌弃,而此刻他如此狼狈,她一定更为厌弃。
他抿了抿嘴,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口,救她?
她安然如恙,自己却满身血污。
沈初没有听到答案,努了努嘴,“大人不说,我就当大人是知道我落难后特意赶来救我了。”
蔺淮言一怔,随后自嘲一笑,“我这副样子,你可失落?”
虽然冯良已不再构成威胁,但其余四名死士身手都在冯良之上,即便是全盛时期的自己想赢过这四人,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更别说此刻,他已经感觉到自己提剑的手在发抖。
山庄里,人海战术让他精疲力尽.....
沈初双眸闪着光,“大人特意来救我,我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失落?”
少卿眉宇间的疲惫告诉她,他经历了一场恶战。
沈初扫视四周的环境,那双杏眸里没有任何怯意,冷静又沉稳。
她快速分析当前情况,踮起脚尖在他耳边道:“大人,我有个主意,我们可以......”
蔺淮言闻言蹙眉,想要制止她,可此时四人已经重新出手,看似是朝自己而来,但在靠近时却突然集中攻向了背对他们的沈初,蔺淮言瞳孔一缩,来不及思考护住沈初挡在她身前,硬生生接下这一击。
“大人!”
沈初惊呼一声,迅速朝着四人眼睛洒出一把生石灰,其中三人因为想趁机再次重创蔺淮言,没能来得及躲开石灰粉,纷纷被灼伤了眼睛。
“啊—”
一人眼部留下血水,另外两人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他们越想看清,眼睛就越痛,他们不得不闭上眼睛,这给沈初和蔺淮言赢来了一点休整的时间。
“大人,你怎么样!”
蔺淮言长剑支撑在地上,强忍住胸中翻涌的气血,“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水。
沈初焦急地扶住蔺淮言,“不是说好了我故意背对四人,露出破绽,引他们近身,你为何还要挡在我身前?快让我看看伤得重不重。”
“无妨......”
话还没说完,沈初已经强行为他听脉,蔺淮言看着她担忧的神色,垂眸,自嘲一笑。
没有将她安全带出流云山庄已是他无能,还怎么舍得让她去当诱饵,又怎么会明知她有危险而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