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怒啃了一块排骨，才说道：“你知道我是来干嘛的？”
“好奇串门。”寻望说着，看了眼他碟子上好几块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又补充道“和蹭饭。”
白荣缨脸顿时红了：“你刚刚不还说我是来问实验的？”
“现在我认为刚才的假设高估了，我想你们也得不到太多信息。”
“哦？这话有什么根据？”
“至今没人能通关，应该是最有力的证据。”
白荣缨长长地“噢”了一声，这次没再咋咋呼呼，半晌说道：“没错，我们都不知道那个实验到底是什么。不是每个人都能报名成功，在报名时就需要经过验证，大多数人都会在这里失败。而成功参加的人也问不出任何线索。”
他叹了口气，摇头道：“但对我们来说，能见到噩梦的机会，也只有这个途径了。鹫羽之前已经找过许多人，但他们无一例外都失败了。你是她第一个带到这里来的解梦者，所以我很好奇你到底有什么特别的——现在见到你，我总算明白了，你的确有非凡之处。”
“噩梦很难见到？”
白荣缨哼道：“他是S级超凡者，S级啊，半神！离神级只有半步之遥的大陆最强者，且是迷雾地的掌权之人，即使是七大家族面对他也得毕恭毕敬。如果见他这么容易，地位又从何而来呢？何况噩梦本身也不喜欢在外行走，很少露面，他恐怕是现存半神里最神秘的一位了。”
“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见到他？”
“不是‘我们’，只有鹫羽。至于为什么，你得自己问她了。她告诉你，要你带什么话给噩梦了吗？”
寻望微微摇头：“她说等实验开始的当天再告诉我。”
“嗯……”白荣缨又摸了摸下巴“在我看来，你的成功率也不超过30%，不过至少你还有30%……此前那些人恐怕连1%都没有。”
“我拭目以待。”
“呵呵。”白荣缨冷笑两声，目光移到还散发着些微热气的碟子上，极为严肃地问道“排骨还剩两块，我们怎么决定……”
寻望已经把两块排骨都夹到了黎臻碗里。
黎臻受宠若惊。
老头吹胡子瞪眼。
半个小时后，三个人挤在沙发上，刚刚洗完碗的寻望被迫坐在两人中间，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电视。
黎臻和老头一人挽着他一只胳膊，坚决不允许他离开。
“徐宜悯的歌更好听！”老头高声宣判。
黎臻脑袋都摇成拨浪鼓：“我就喜欢路遇风的！她的歌那么特别那么温柔，以前还来雨雾区做过义演呢！徐宜悯都没出过不夜城。”
“那是因为徐家不让她走！能唱出这种歌的丫头能是坏人？”白荣缨恨铁不成钢“多哀婉的歌声，不是心有大爱的人根本唱不出来。黎臻，你就是太年轻了，还体会不到这种感情。”
“你才是被大人物骗了呢！”
“寻望，你说，你选谁！”两人同时看向他。
寻望看着电视里他压根不知道是谁的陌生人，感觉额角青筋直跳，半晌，他勉强吐出几个字：“都不如他。”
“切，他啊……”白荣缨看着刚出场的歌手，兴致缺缺“他是徐宜君，宜悯的哥哥。比她早两年出道，确实实力上佳。二十五岁时就已经是b级超凡者，可能再过两年就能晋升A级了。即使在徐家的五子里，他也算天资卓绝。但他可一点都不招人喜欢。”
“我也不喜欢他。”黎臻难得认可“每天板着个脸，和粉丝说话都蹦不出几个字，还混娱乐圈呢，没有一点职业道德！我听说，他背地里还会把粉丝送的礼物烧了……”
“哦？哪里听说的？”白荣缨凑近了问“我看他第一眼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指不定抢了多少宜悯的资源，畜生！”
刚刚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由于同一个敌人重归于好，两个人越过寻望，头碰着头叽叽咕咕聊了起来。
聊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寻望碍事，又把他赶走了，白荣缨还嫌弃地瞪了他一眼：“没眼光！”
寻望：“……”
他从善如流地回房间了。
虽然方才让他一度想把两人扔出去，但通过聊天他倒也得知了许多信息。
不夜城是徐家的地盘，而徐家又以xA Entertainment Group而闻名，他们垄断了大陆上的娱乐行业，包括舆论管控。目前有90%的明星都归属于xA集团，电视、电台广播、报纸等等，所播出和刊载的也绝大多数都由徐家发行。不夜城是真正的不夜之城，大陆的娱乐之都，演唱会每日不停，各种俱乐部和剧院层出不穷，24小时不打烊是城市的最大特色，可谓名副其实的纸醉金迷之地。
目前徐家一共有五个孩子，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其中只有三子和女儿成为了艺人，其他孩子则隐于幕后，坊间传闻只有退出继承者之争的后代才会选择投身幕前，吸引大众的目光。因为至今徐家所有继承家主之位的孩子都极其低调，从不让镜头照到自己，活得就像隐形人。
寻望刚刚特意选中了徐宜君，确实也是想了解更多徐家的信息。现在听来，他这样的天资都要退出继承者之争，七大家族内部的争斗该是何其恐怖。
他在房间里一边思索着一边继续看书做题，外面的两人也就这样看了整整一下午电视，甚至直到晚上还意犹未尽地看了两部徐家制作发行的恐怖片，黎臻嗷嗷大叫，寻望刚听到时还差点以为仇家上门。
好不容易把白荣缨送走，已是晚上十点。
黎臻嗓子都喊哑了，抱着水杯猛猛灌水，朝出来准备洗漱的寻望感慨：“这是我第一次看电视，电视真好看啊，难怪徐家能赚这么多钱。”
“……刚刚你听起来倒是对他们了如指掌。”
“那是我在厂长家帮工时偶尔能偷偷看到一些嘛，”黎臻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都是躲得很远勉强看两眼，有时候厨房里的人也会讨论明星的事，可起劲了。”
寻望看了他一会儿，已读不回，径直洗漱去了。
黎臻也不在意，和老头玩了一天，他也玩累了，开开心心地准备睡觉。寻望洗完出来，看到的就是黎臻微笑着睡着了，房间的灯都忘了关。寻望给他掖了掖被子，把灯关上。
他知道，今天可能是黎臻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但他的人生才过了15年。而这15年，他受尽了很多人一辈子都受不到的苦。
“还会更开心的，我向你保证。”他在心里默念。
睡下时，寻望以为自己也会和此前的每一天一样，无梦到天亮。
但他久违地做梦了。
梦到他久远的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