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给不到两日的时间作准备,宝娟的外祖母犯了愁。
要进皇宫不得将自己的宝贝孙女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嘛,可她之前人一直在西关外,没机会给她量过尺码,更别提要给她制作些合身的衣服了。才两天时间,别说是赶出套合身的衣裳来,就是量尺码也来不及啊。
但宝娟对此事并不着急,还是实在不行就穿粗布麻衣进宫面圣。
这话却把外祖母记得不行,差人速速找来裁缝还要求他们赶紧连夜赶制,至少出一套好的来,说是这事关系将军府的颜面,怠慢不得。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如果只是为了保住渣爹的颜面,她才懒得穿得跟其他贵女似的花枝又招展的,但为了将军府,该打扮还是得打扮。
皇上之前赠予的店铺里就有裁缝店,还是档次比较高的那种,只给达官贵人家里制衣的。之前回来巡店时,青芒就让掌管裁缝店那姐妹给宝娟量过尺寸,还特别为她设计了不少衣服,全堆在李野的府邸里。
第二天,外祖母还在急得团团转,一直催裁缝赶紧制衣的时候,宝娟就差人去请她到房中看看,一抬手便拿出十几套款式、颜色不同的衣服来让她帮忙挑挑看。
外祖母惊得嘴巴都睁圆了,连忙拉住她问那些衣服都是哪来的,她却神秘一笑,半开玩笑地说是偷来的。
其实没偷,不过是连夜潜进李野那府邸将衣服都取出来罢了。
等选出几套来后,宝娟便叫人将那几套衣服放到太阳底下晒晒,还说这些衣服放了好些日子,怕直接穿上身会痒,这一番操作下来,更让外祖母看得摸不着头脑了。
面对外祖母的疑惑,她并不想有所隐瞒。但自己身上的关于李野的那些秘密,事关太多人的生命安危,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她也只能把自己的秘密都烂在肚子,不敢对任何人言说,包括家人。
又过了一天便是入宫的日子,由赵兰陪同她入宫的,呼呼也一同前往。
刚要出门,却发现翊王爷已经守在将军府外了,脸上的面具依然不肯摘下,仍旧戴在脸上。这样的装扮在这繁华的都城里,明显就是个异类,偏他心里包袱太重,宁可被当作异类也不愿将面具摘下。
看到他来了,宝娟看了看周围,道:
“你怎么来了?”
然后上前拉着他走到一边小声地说了句:
“王爷,皇上眼里,我便是李野,该作的戏得做全套。”
他却不慌不忙地道:
“皇上知道不代表我“知道”了,他当着我的面允诺我的事,我着急来见我的人没什么不妥,你演你的李野,我演我自己。”
这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两人之间的默契不言而喻。
宝娟朝他行了个礼,便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往皇宫行去,翊王爷则骑马跟在后头。
皇宫分东西两道门进,各府进哪道门倒是没有太多讲究,主要以自家离的近,方便为主选择一道门入内。可入内才走几步还在外朝部分,便被皇宫侍卫拦车要求将车马停至指定位置去等着。
于是宝娟抱着呼呼被迫下了马车,抬眼一看,陆陆续续有马车行驶进来了,来的人还不少。
这一次宫宴,宝娟以为只请了各府的贵女前来参加,目的就是为了膈应她,打压她,不曾想除了贵女,还有各府的贵公子也来了不少,场面真是热闹非凡,看得宝娟不禁道了句:
“来的人那么多。宫里能坐得下这么些人吗?”
还在疑惑时,旁边一身着华服,腰配玉腰带的年轻的男子便轻笑道:
“你当宫里是寻常人家吗?平日里我府上也经常办些诗歌会,请过来的人也挺多的,一样能坐得下,就更别提宫里能不能坐得下了。倒是这位小姐,你都这把年纪了还没找到夫家,还需要到宫里来参加这样的宫宴吗?”
宝娟打量了下那人,刚要开骂,怀里的呼呼就跳上她的肩膀小声道了声“李野”,她的脸色立刻就转换了过来,变成了老头子那种事事都在掌控,悠然自得的表情,说话语速都变缓了道:
“呵呵,这位小哥言笑了,老妪这般年纪着实不好再来,奈何你家皇上极力邀请,不能拂了他的面子,若是碍了您的眼,老妪年老体迈实在是不方便,还是麻烦您走到一边乘风凉快凉快吧。”
这话一出,那男子脸都绿了,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地道:
“这妹妹好会说话,实在是有趣极了。”
宝娟闻声转过身来一看,是另一个头戴乌墨镶玉鎏金宝冠,同样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子。
之前那位玉腰带见颜面有些挂不住,便咬牙切齿地道了句:
“先前办诗会时各府女眷我都有请来,唯独没见过你,想必也是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没见过世面,本爵爷不与你计较。”
说罢,便瞪了二人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这时她身后那乌冠的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步朝她作了个揖,道:
“这位妹妹确实之前不曾见过,不知妹妹是哪个府上的千金呢?”
未等她开口回答,一旁便有人在唤“宝娟”,扭头一看,是翊王爷停好了马走过来了。
看到他来,身边那乌冠男盯着他脸上的银色面具,一脸疑惑地“这位是……”,一旁的宝娟便已朝她行礼唤了声“王爷”。
乌冠男闻声,脸色当即大变,连忙弯腰作揖行礼也跟着道:“微臣见过翊王爷。”
翊王爷轻轻抬了下手,道“无须多礼”,又转向宝娟道,“我来领你进去吧”。
宝娟听罢,将肩头的呼呼抱了下来,又行礼道:
“劳烦王爷了。”
就这样,两人并肩朝内廷走了进去。
后面的人看到了,纷纷小声地议论着那两人的来头。而那乌冠男则望着宝娟的背影出了神,好一会才道:
“世家贵女皆动作柔美至极,这位怎么瞧着……举止跟个小老头似的,走路还飘飘忽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