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大伯母便将早就准备好的及笄礼服给宝娟穿上了。
大伯一家并非大富大贵人家,但这及笄礼服却是在宝娟出行去看望远在边关镇的外祖时便已开始着手准备了。虽比不上达官贵人家的奢华,但这礼服也是精心制成的,手工的刺绣外加绸缎制作,穿在身上,还是比宝娟平日里穿着的粗布衣看上去要精致了许多。
看宝娟把礼服穿的很合体,大伯母心里十分高兴,为她梳妆时,竟激动得眼睛都含着泪珠。
宝娟早年丧母,未曾好好体会过母亲之爱,不曾想竟在大伯母眼里看到了这种慈祥又温暖的情意,心里顿时有说不尽的感激。
出门时见到两位哥哥,哥哥们眼里也是满心的欢喜,纷纷上前夸自家妹妹漂亮。
及笄礼的地点是在冉家祠堂里举办。由于冉家大伯在华骏县精湛的医术以及仁医之心,城内的百姓听说冉家有从都城回乡认祖且要办及笄礼的消息,便早早起来看热闹。
当马车停在冉家祠堂前时,人们惊奇地发现,同行而来的还有怀化将军林正飞以及常年戍边的皇家子弟翊王爷,便纷纷俯身跪拜。
林老将军跟翊王爷便朝着众人大声宣道:
“各位父老乡亲不必行此大礼,我等今日前来也只是以寻常百姓身份参加,不必如此。我等已让随从准备了好些糖果,各位乡亲们可随意品尝。”
众人一听,便欢天喜地地起身谢过老将军和翊王爷,还为即将行及笄之礼的送上了各样的祝福。
宝娟看着这大热闹,心里欢喜的不行。
原本还以为自己母早亡,爹不爱的,及笄礼怕是要在沉默中悄然度过了,做梦也没想过还能有这风光的场面。虽然突然被很多人关注,让她有些不适,宝娟心里还是十分欢喜的。
同样欢喜的还有冉家的几位长老。原本以为冉强能到都城为官已够光宗耀祖的了,不曾想这会还有边关的林老将军以及翊王爷大驾光临,几位长老顿时脸上有光,站得也异常的挺直,脸上挂着满意的微笑,对这位还不太熟悉的冉家女娃更是另眼相看了。
及笄礼依照的是传统古法以及冉家的一些细节进行操办的。从启礼至礼成,十分顺利。
但礼成后要让宝娟加入族谱时,却有人对此提出了异议。
那人便是宝娟的一位叔公。
老人家虽年纪老迈,但仍中气十足,目光锐利。
他上前打量了一下宝娟,然后走到众长老跟前,说道:
“诸位长老,各位本就,我老头子有话要说。这冉强本是我膝下所出,当年因为遇上战乱出逃,因出逃太过仓皇,大子冉强当时年幼被遗忘在大哥家中未能带上,多年后老朽回到家乡,因为冉强寄养在大哥家,且已在大哥家排了行,心想孩子既然由大哥抚养多年,归到大哥名下也是理所应当的。
但如今冉强的孩子回来要认祖,要进祠堂了,冉强已归于大哥名下这我无话可说,但宝娟这孩子,我希望能让她划归回我的名下,好使我后继有人啊。”
宝娟听罢,心里一团疑惑:没想到自己那渣爹当年竟是被自己亲爹遗落的。难怪他跟大伯三叔他们一副不太亲近的样子,对奶奶也是不怎么上心,人都过世了,也不肯回来看上一眼。
可爷爷奶奶毕竟对他有养育之恩,他这般对待家里,也太白眼狼了。
这位叔公的话一出,祠堂里瞬间一片议论纷纷,还分做了两便进行了剧烈的讨论。
一边认为,当年是这位叔公遗落了冉强的,且这种遗落具有主观性。同样是遇上战乱,他大哥家非但没有遗落过谁,甚至还将冉强给接手过来抚养了。于情于理,冉强自此归于大哥名下无可厚非,及至冉强的后嗣子孙,也理应归于大哥名下,这叔公这种要求,属实无礼了。
另一边则认为,叔公当年虽将亲骨肉遗落,但也情有可原,毕竟血浓于水,要求将冉强的孩子归于自己名下,倒也无可厚非。
一时间祠堂里炸开了锅,连几位长老之间也发生了分歧。
就在众人吵的不可开交之时,族长便上前让大家安静下来,说道:
“都静静吧!孩子的外祖父以及翊王爷都在场呢,你们在此喧哗吵闹太失礼了!”
众人闻声,当即安静了下来。
族长又转向林老将军,说道:
“亲家公,您既参加了孩子的及笄之礼,对她的归属,您有何看法呢?”
林老将军看了看众人,一脸烦恼地道:
“说实在的,这委实与老夫无关啊,毕竟是你们冉家的家事,老夫只是旁观而已,无权插手你冉家的族中之事啊。”
其宝娟的外祖父心里对宝娟那位叔公颇有非议,对他中途横插一脚做法十分不满,但诚如他自己所说,这是冉家族人的家事,向他这么一位外人讨要意见算什么事!
族长听罢,点点头,又转向宝娟,说道:
“此事,他一人站出来如此要求,各位族人也是众说纷纭,没个定论的。可如今孩子也已及笄,她的归属理应听取她的意见,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赞成。
宝娟轻轻一笑,心里暗暗道:其实入不入冉家族谱,她倒是不在乎。可她在乎的是大伯一家的付出。爷爷在世时护卫了渣爹,保他平安长大,虽然他那人自己的不太想去承认他这个父亲,但毕竟血浓于水,他没有报的恩,就由自己来报,他不懂的礼数就由自己来学,他不愿意认的亲,就由自己来替他认下!
想到这,宝娟挺直了身板,上前一步,说道:
“当年您老既狠心扔下年幼的父亲使其孤苦无依时就该考虑会有今日。您既然不愿意为我父亲这一脉撑起阴避,也不要再打我们这些后辈的主意。既然已承认了我父亲归于您大哥名下这一事实,就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们子孙们也跟随您家大哥的步子,随他而去,归于他名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