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一番激昂演说,倒是说动了在场一些人,对于江东诸臣来讲,当年只有三五千兵力的时候,困难远多于现在。
“只是,我军粮草不继,今收割粮食虽是有了补充,但仍不能支撑到明年春,所以,此战我军必须夺回丹阳,若丹阳重归我手,这粮草问题便能解决。若想夺回丹阳,则必须击败敌军,再趁势而进,将刘敬驱出丹阳。此战,诸位以为我军该怎么打呢?”
孙策把问题抛给在场之人,在场之人纷纷思考起来。
孙静有点迫不及待:“吴侯,丹阳经历数月大战,百姓逃离,刘敬大军粮草不能由丹阳供应,必是从淮南押粮草而来,而刘敬却疏于秣陵的防范,我军可从曲阿出兵,走水路突袭秣陵港,断其粮道,届时必能败刘敬大军。”
程普站出来反对了孙静的打法:“此策还需谨慎,粮道之重,刘敬不可能不知,必不会疏于防范,且我军在曲阿兵力仅一万出头,再分兵攻打港口,恐怕会为敌所乘,曲阿难以防守。以我之意,当固守曲阿,再寻求良机,击破敌军。”
孙静恼怒了起来:“程将军此言差矣,吴侯刚才已经说了,此战我军必须击溃敌军,而不是与敌军相持,若不主动出击,又如何击溃敌军?”
程普又朝孙静行了个礼:“敌军势大,主动出击,对我军不利,且粮道之重,刘敬又如何不知?怎会不加防范?从水路出兵,只怕难以得逞。”
“程普,你这是何意?难道你说我出兵必败?大战未起,你却咒我军兵败,是何道理?”孙静接着大骂起来:“你看你就是怕死怯战,我大军一败再败,便是如你这样之人,在战场上畏畏缩缩所致。既然上了战场,自当勇往直前,还有何畏惧?”
旁边的张昭、顾雍等人都渐渐看出来了,孙静就是想出兵而借题发挥。他的两个儿子孙蛟、孙瑜被刘敬给咔嚓了,心里窝着一肚子的火,满脑子都是报仇雪恨。
孙静这一骂倒让程普感到郁闷,他并无针对孙静之意,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此时,他也突然意识到,孙静刚丧失两子,自己不该去触这个霉头。于是,他转头看向孙策,希望孙策出面打个圆场。
哪知,孙策并没有说话。孙策看到孙静骂程普,心里也觉得孙静过分了。只是孙静白发人送黑发人,还连续送了两个,此刻心里的怒火正燃烧着,不骂人能泄火吗?所以,他并没有出面,只是想让孙静泄一下火。
原本,他想调孙静去镇守乌程,因为其子孙暠如今就在乌程,但孙静急于报仇,执意要来曲阿,参与与让刘敬大军交战。
程普看到孙策无动于衷,心里叹了口气,便站了回去。此刻,他对孙策微微有些失望。他以为,孙静死了儿子,固然会伤心,这倒是没错,但也不能肆意妄为,更不能把他当成出气筒,谁没有尊严?
孙静看到程普退了回去,又接着说:“既然无人反对,吴侯,我愿率三千大军,从曲阿港口出发,攻打秣陵港口,此战我必胜,否则我提头来见。”
孙策自然不能让他率军而出,就劝慰一番:“叔父还请稍安勿躁,此事还待商议,若是出兵,我定会让叔父率军。”
“好,我必杀刘敬。”孙静不敢骂孙策,就应了一声,退回自己的位置。
吕范想了想,站出来向孙策行了个礼:“今刘敬大军攻我江东,其庐江、淮南二郡必然兵力空虚,吴侯不如派一使者,出使荆州,去见刘表,让刘表出兵攻打黄祖,黄祖实力孱弱,必会向刘敬求援。”
“黄祖帮刘敬甚多,刘敬不能不出兵,届时便牵制其兵力,使其不敢倾力攻打吴郡,我军压力顿减。”
孙策皱了皱眉头:“可是,荆州并不平稳,荆南四郡作乱已将近一年时间了,尚未平定,刘表又如何敢在此时出兵攻打江夏黄祖?”
孙策对黄祖可谓是咬牙切齿,但由于刘敬的地盘阻隔,他也不能去攻打黄祖报仇。
“吴侯,并非真攻,刘表只需陈兵于长江之上,做出要攻江夏的姿势,便可震慑黄祖,黄祖畏惧,就会向刘敬求援。届时我们亦达到了目的。”
孙策听了大喜:“子衡此计可行,好,就这么办。诸位还有其他破敌之计否?”
张昭站了出来:“吴侯,此战对我军不利,我军自去年攻庐江、皖城败退以来,又在丹阳与刘敬大军大战数月,大军早已疲惫不堪,非一两个月休整就能恢复……”他犹豫了一下,似乎有难言之隐。
“我自知是如此,但刘敬率军打过来,我又岂能示弱?子布,你跟随我已有几年时间了,有话直说便是。”
“我以为吴侯可派使者,向刘敬求和。”
“求和?”孙策脸上露出怒容:“求和乃是示弱,我孙策征战数年,从未示弱于谁,此有损我的威名。且,从目前战事来看,刘敬正准备一鼓作气,攻打于我,岂会轻易答应求和?”
张昭既然提出求和,自然有他的想法:“刘敬兵力不过略强盛于我军而已,双方交战近一年时间,其大军亦是疲惫,若刘敬想强行进军,攻破吴郡,亦非易事。”
“刚才子衡所说之计若成,刘表威慑长江,压迫黄祖,可使黄祖恐慌,届时黄祖必会向刘敬求援,使刘敬兵力受到牵制。曹操占据了徐州,使得淮南在西面、北面受到曹操的威胁,此亦牵制了刘敬的兵力。换而言之,刘敬的压力并不小。”
“刘敬乃爱惜名声之人,其在淮南大灾之时,收拢百姓,足以证明。今他得朝廷任命,为扬州牧,吴侯不如向刘敬臣服,奉其为扬州牧,可使刘敬缓进军,我军亦获得喘息之机,还请吴侯慎重考虑。”
“什么?你让我臣服于刘敬?”孙策没想到张昭会提出这种主意,他气得额头上都起了青筋:“子布,你跟随我几年时间,当知我之志向,天下之大,我自当创一番基业,岂会臣服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