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布满小镇之后,大街上人的踪迹仿佛是被掩盖了一样,寂静与落寞是遍布在这座小镇的主基调,但是最近小镇里似乎改变了风向……
望着远处的森林,我难得起了一个大早却没有闲情逸致欣赏着冬季的景色。
雷斯先生的事业突然就爆发了第二春,他又开始之前的作息规律,一大早就去城镇大厅里处理一天的事务。征兵的法令颁布之后莫桑哥也开始加入了不着家的人群中,阿丽亚娜姐每天和米娅阿姨一起处理家庭事务,虽然有些苦涩,但她们似乎还有些自得其乐,乌沙奇入冬之后就开始每天跟朋友们疯玩,城镇中是没有学校之类的地方的,所以我和乌沙奇的童年就少了许多烦恼。
之前也说过小镇有三分之二的土地是荒废的,并且树木侵占了那些土地。普朗在城镇招募出将近两百多名男女老少开始砍伐这些树木,本来城镇中许多人都忌惮森林中的精灵族而少有人参加,但是自从听说参加砍伐的人不仅可以免去税务还可以挣钱,人们就把森精灵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砍伐废弃城区里的树木既是用来做为收入,也是把原有的土地收复回来。这些生长在小镇原本土地上的树木按照常理来说砍了,住在森林中的森精灵应该也没有出手制止的理由,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泰拉和普朗等一众雇佣兵还是驻扎在伐木现场保护镇民们的安全。
小镇里满足征兵条件的人一共有一百五十人左右,这些人被普朗集中在广场上由留守的雇佣兵们训练,乌沙奇和小伙伴们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在广场上围观他们。
我还是跟往常一样去森林中跟弗林一同学习魔法,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有瑟雷斯阿姨在一旁围观,这让我觉得非常不自在,不知道为什么,当有人理解我的意图时就会让我不由自主的难受,可能这就叫害羞吧,我如此理解。
等到跟随弗林完成今天的学习任务之后,瑟雷斯阿姨神神秘秘的把我拉到一旁说是有东西给我。
她手上蒙着一块黑布,一个类似圆柱体的东西伫立在她的手臂上,只要不瞎谁都能看出来瑟雷斯阿姨的礼物是一只鸟。
“嗒嗒!”
伴随着瑟雷斯阿姨的暖场,幕布被她一把扯开。幕布下的那只鸟显然是没有料到幕布会被突然扯开,它的羽毛被幕布拽着往一旁甩出,为了保持住自己的身型它只能用另外的翅膀而且和爪子并用才确保自己不会被瑟雷斯阿姨一把甩飞。
虽然掉落了不少羽毛,但它最终稳住了身型并在我面前成功亮相,我觉得它很了不起,作为一只鸟来说。
瑟雷斯阿姨的礼物是只乌鸦,一只羽毛簇拥成一团看起来又胖又矮的乌鸦,也许还是一只幼鸟。
“喜欢吗?这只乌鸦。顺带它的名字也叫做洛基哦!”
阿姨的想法很简单,她想用这只乌鸦来替换洛基在我心中的位置,她是为了我好,我非常理解她,但是冷静下来想想这样对洛基不是很残忍吗?就像是把原本应该给它的食物转而给了眼前这只乌鸦一样,我没有权利这么做,于是只好回绝瑟雷斯阿姨的好意。
“不,这不是我的那条狗,我的狗它不是平头。”
我用拙劣的蹩脚笑话回绝了瑟雷斯阿姨的好意。平头是那只乌鸦的特点。
瑟雷斯阿姨似乎可以理解我独特的幽默感,咯咯咯的笑出声来,然后继续尝试让我养下它,我没有答应,瑟雷斯阿姨也没在努力,只是说在我回心转意之前乌鸦都会在她那里寄养。
我没多想只觉得自己和那只乌鸦无缘……
河水结了一层厚冰,预定离开小镇的时间也不断接近。
一家人已经在幻想离开小镇之后的美好生活时,只有雷斯先生知道想离开这座小镇已经是难如登天的事情。普朗需要他来稳定镇民,光是这一点他就没法离开。
砍伐森林的进展神速,森精灵们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于是众人紧绷的神经逐渐松弛下来,普朗和泰拉便轮换着去伐木现场。
这天雷斯在城镇大厅处理公务的时候,撞见泰拉从平克的房间中出来,在雷斯眼中他们二人现在亲密无间简直就像是通奸一样惹人怀疑。但是普朗对于这件事却没有顾及在心上。
“难道两个蠢货聚在一起就能搞出什么惊天大发明吗?不可能的事情。”
“话虽如此,但是……”
雷斯没有把后面的话再说下去他知道普朗是不会在意的泰拉和平克二人的。
“说起来,最近你总是在打退堂鼓是出了什么事吗?”
普朗说的没错,只是担任治安官的几日里雷斯就尝试着跟他说过卸任治安官不下十次,现在才想起来刨根问底,说明普朗根本没把雷斯之前说的种种理由放在心上。
这些天雷斯卸任治安官的主要借口就是想要让位给激进派的领袖戴达,理由也很简单跟别人撕破脸这种事情确实更加适合戴达来做,但一直被普朗用你想让小镇里充满腥风血雨吗?这个理由回绝。话说多了谁听见了都会觉得无聊,普朗又是不想做无用事情的人,于是在今天他打算彻底问出雷斯一直想卸任治安官的原因。
知道普朗是认真的雷斯也就没有拐弯抹角,他打算把离开小镇的事情如实告诉给普朗,如果他们真的是朋友普朗一定会让他们离开,当然这都是雷斯想当然。
“我的大儿子在首都经营一家工厂,名字叫做《莱德自动工坊》我们一家入春之后就会离开小镇去大儿子那里生活。”
“《莱德自动工坊》?这几年他那里确实发展的不错。”
“您认识莱德?”
“谁不认识呢?平克的手枪都是他那里制作的,贵族里就没人不认识莱德的,你的大儿子确实有出息。”
“所以我卸任的事情?”
“可以,我还以为你是有其他原因呢,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同意你卸任治安官。”
“没想到您如此明事理,那我会尽快完成手中的工作……”
“哦,你可能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确实可以让你离开,但不是现在,至少要等到民兵们拥有作战能力的时候。”
“那至少还需要小半年的时间,你知道我没有这么长时间。”
“那就不关我的事了,你总不能留下一堆烂摊子只等着我收拾吧?”
“可是……”
“没有可是,另外我劝你离平克远点……”
这是普朗经常使用的手段,当他不想把现在的话题进行下去之后他就会抛出另外的问题,引导别人忘记刚才的事情。
“我知道,您不说我也不会主动接近他。”
“那样最好,不过我要是你就连跟他共同呼吸一片空气都会多加小心。”
“为什么?”
普朗让雷斯远离平克在雷斯眼中是一种提醒,让雷斯不要像泰拉一样想着跟平克打好关系方便日后扳倒普朗。但是就连呼吸同一片空气都要避免未免就太过了,这其中一定有某种原由。
“因为那个,平克体内有许多种疾病,别说是血液就连他流出的汗液沾到了都有可能让人得上严重疾病,所以我希望你离他远一点。”
“这种事为什么现在才说?”
“因为没有必要,之前你没有任何接触平克的必要,所以我才没有说。”
普朗没在抬头而是专心处理公务,留给雷斯的只有震惊。
“所以你才不想管泰拉勾结平克的事情吗?”
“对,虽然医生说平克的病养一阵就好了,但是你我二人都清楚‘那种病’是没法治好的,我们会迟到都是因为平克想去森林中找会魔法的精灵治病,很搞笑吧?”
之前说要跟森精灵做交易的事情原来全是谎言,雷斯不敢相信自己当时竟然相信了平克,还当着孩子们的面带着些许骄傲把事情说了出来,现在一想雷斯只觉得自己当然真是太愚蠢了。
“啊,确实……”
雷斯完全是在自嘲自己,但普朗就完完全全是在嘲讽平克了。
“说起森精灵平克了真是个闯祸精。”
“你们见到森精灵了吗?”
“没有……也不,按理说应该是马上就要见到了,我们在河边遇到了一个精灵小孩,本来上前打招呼可以问出些什么的,但是平克却突然爆发,把一个月积累下来的愤怒算发泄在了那个小孩子身上。”
“平克做了什么?”
“他用手枪射击了那个小孩,那孩子好像腹部和肩膀都中弹了,还掉进了河里,但是被一条牙齿特别好看,毛发特别油亮的白色猎狗救下了。”
听了普朗的话,雷斯一下就想起了我那天的反常行为,雷斯是聪明人一下就把这两件事关联起来,他连忙询问普朗具体的时间和地点。
虽然有些许出入,但是雷斯完全可以认定当天枪击我的人根本就不是夺心魔,而是平克。
像是被直接丢进了冰水里,刺骨的寒冷以及像是千把飞刀刺入的痛苦席卷着雷斯的全身,一个年仅九岁的小孩为了不给养父母家添麻烦竟然会把这种事情吞到肚子里。
像是被无数双手死死掐住一样让雷斯喘不上气,他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面对我,悲哀与痛苦侵袭着他的大脑让他没法继续站在原地。雷斯掐着胸口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抱歉。
现在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我光是站在雷斯面前就会让他变得无地自容,愧疚始终充斥在他的内心,让他没法冷静下来继续完成工作。
普朗的讲解还在继续,雷斯流着冷汗将事情的全部经过听完,他这才知道我总跑去森林是为了照顾一条狗,而不是更喜欢森林或者其他什么事情。
看出雷斯状态不好普朗便让他早早回家,还有更多麻烦的事情要普朗去处理,于是就没有多留雷斯在城镇大厅办公。眼下城镇的掌权者们又分成了两派。城镇上的事普朗尽力而为,同时也希望平克不会傻乎乎地做出一些蠢事白白断掉自己的后路。
回家的路上雷斯一直在思考自己该怎么面对我,怎么教导我,他希望自己可以想出培养我正确价值观的方法,他希望我可以乐观正直的活下去,而不是作为一个守护别人的影子不断奉献自己,压榨自己。
事实上雷斯的担忧在未来得到了印证,但那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