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雪糯和元煦分开先后回了位置上。
贺兰正要坐下时,恰好听到三皇子妃黄榭儿正在问公主宁安郡主去向。
她四处张望一番,今日确实未见宁安郡主,如若郡主来了,公主身边肯定是坐着她的。贺兰雪糯对宁安郡主有种奇特感觉,总觉得她怪怪的,哪里怪?又无从说起。
黄榭儿说完话,正巧贺兰落座,视线落在她身上,朝她微笑示意,贺兰雪糯也朝她回了一笑。黄榭儿自入三皇子府后越发的端庄大方,原先姑娘家时就是个温温和和的人,这会有三皇子妃身份加持,整个人显得愈发贵气。
只不过…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个黄九渊那般胡闹的弟弟?想必是也会头疼吧。贺兰想,如果黄九渊是她弟弟,她一定三天一小打,五天一顿揍。
想着时,不自觉看向了黄九渊,他正与旁人畅聊大笑,一丝稳重样子没有。黄九渊却马上注意到贺兰打量他的眼神,他轻扮个鬼脸,贺兰笑了笑,回转头来。
黄九渊也不明白,为何每次贺兰雪糯看他时,眼里总带着几分怜惜,几分可叹?
就这么一刻,心里已下好某种决心。
与先前不一样,眼前三人,沈银针、温玉兰、戚笛笛不再窃窃私语,反而是都不说话,沈银针却难得一见沉默得可怕。就在刚刚黄九渊与她扮鬼脸笑闹时,也落在了沈银针眼里。而温玉兰正好坐在贺兰雪糯对着的位置上,沈银针却以为黄九渊是在逗弄温玉兰,心里愈发有气,连东西都不再吃一口,心里有股气堵着。
是谁都可以,为何偏偏是温玉兰!想着那个日日跟着她的跟班,竟要嫁给她曾经日日想念的男子。她心里又怎么会过得去!
温玉兰一定是在沈银针那里吃了瘪,这会也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吃几口菜,喝几口酒,那么惭愧地看几眼沈银针,沈银针不理会她,她就低头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吃着。她也不再理会戚笛笛,戚笛笛几次想和她说话,她也没理会,也吃了瘪。
贺兰能感觉到,温玉兰偶尔憎恨地瞪她那么一眼。她就假借着四处瞧啊瞧躲过去,她才懒得理会她们过家家的小孩把戏。
桌下公主轻扯了扯贺兰雪糯衣角,在她耳旁极小声说道,“你知道吗?青州知府要回京了!”
“陈石安?”
“你知道他的名字?”
“有听父亲说过……这…不是上次您和我提起,我才留意到。”贺兰雪糯找借口这么一搪塞,她并没有惊奇,陈石安是快回来了,而她还正准备营救陈石安呢。
公主说起陈石安时两颊微透红晕,说话都温柔了几分,眼里的期待贺兰雪糯不是看不懂,怕是公主未见其人已先沉溺其中。
何况陈石安仪表堂堂,长得好看!她也好奇到时候公主见着他,岂不是要芳心暗许了!这次她救了陈石安,也算是救了公主心上人,如若将来两人喜结连理,那她也算他们的红娘,到时还要给她加张凳子坐高堂才是。
贺兰雪糯越想越发离谱,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没个正经样子。难得一见公主这般羞涩模样,她经不住逗弄她,“我好像曾见过他一面…”
“他是何模样?”
贺兰雪糯喝了口茶,坏坏笑道,“不告诉你。”
“雪糯…好雪糯…快告诉我嘛。”
该如何描述陈石安呢?她环着四周,指了指花厅那里攀出的一棵松柏,“就如同这棵松柏,傲霜斗雪。”
傲霜斗雪?公主开始期待着见到陈石安,单从陈石安的文章里,她便窥见此人定是一身傲骨,清高独立。
贺兰觉得这么逗玩公主实属有趣,想到上一世公主一直未嫁人,可能也是因为陈石安死了,这一世要是陈石安被她救下了,怕是当朝驸马非他莫属。这么一想…公主很是重情义,陈石安死后,就再没人入她眼吗?可惜…后来公主也死了,戚笛笛对外宣称病死?公主自幼体虚,患病多年一直未得到彻底医治,最后…药石无医。
她顺嘴一问,“公主,你身体可好?”
公主却不明所以?她自小身体就非常好,连病都很少得,旁人都以为她是公主肯定很娇弱,贺兰这么一问,她也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看着哪里显得体弱,她轻摸了摸脸颊,问道,“是哪里看出我身子不好吗?”
贺兰一惊,难不成上一世公主真的是病死的?看来戚笛笛还没那么泯灭人性,杀自己小姑子。
还没等她说话,公主伸出双手接着说道,“你看我双手浑圆有力,也不细弱,怎么可能有病?我自小身子骨就非常好,就算是被雨淋了,被雪冻了,喝杯热茶就能好的。”
“我也是出于关心随意问问,公主的身子定然是健健康康,还要享人间百年之福呢。”贺兰雪糯找了个借口回道,看来也是她想多了,戚笛笛本就是个泯灭人性的东西,她轻笑了笑看了一眼戚笛笛,眼前这人如细柳垂丝,柔弱无骨一般,端坐在桌前,就算让十个人百个人看,都看不出她能做出那些惨无人道的事情,能杀那么多人。
公主一听,笑着道,“多谢你关心,等百岁后你我二人再一同喝茶。”而马上又看着花厅里那棵冒头的松柏沉思。
贺兰雪糯因无聊连着喝了不知多少杯茶,多少酒,这会是真想去净手,她告辞公主她们先去了王府的恭房。这回再没三个鬼鬼祟祟之人跟着她,她顺顺利利净完手正往前院回去。
走到假山时,眼前闪过一抹红色,没留意,被人拖拽着摔到了假石上,她吃痛闷吟一声。正准备抬头看看是谁那么大胆!却见顾师成醉着脸,眼里朦胧,周身酒气很重。一身大红色格外惹眼。
贺兰雪糯知道他喝醉了,不想与他过多纠缠,倘若让旁人看了,还真说不清了。她转身要走,又被顾师成拖拽回来,贺兰雪糯发怒道,“你要干嘛?”
顾师成囔囔说着,“贺兰,是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贺兰雪糯半字不想听,借着他喝醉骂道,“疯子,别拉着我,那些过往血淋淋发生过,何谈让我原谅你!”
这次不同,他没有松手,把她手压着,像是被人操作着魂魄一般,两眼水光蒙着一层雾气,若是上一世的她,必然顶不住。他把嘴唇朝着贺兰雪糯脖颈而去,蹭了蹭,又靠着她耳鬓厮磨去,充斥着酒气囫囵着说,“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我给你好不好…”
贺兰雪糯觉得难受,她何时想要过?可顾师成力量过大,一时间扯脱不开,这一瞬她只觉得是耻辱。
眼泪从眼眶夺出,她怒吼道,“你放手!”
顾师成一怔,松开了手,手朝着她眼眶而来,做着要抚去眼泪的动作。
贺兰找准时机给了他一手刀,他晕摔在地上。贺兰真是压抑不住火气,朝他腰上补了一脚。她真不知道顾师成醒后是否会后悔做这种事情。
还好元煦教了她手刀,只要朝着穴位刀下去,就可以让人晕厥。
这一刻她想起元煦,奔着往前院回去。压抑满腔怒火委屈回到前院时,人都散了,院内空得只剩下丫鬟仆从们,她慌乱地四处看着。
还好…元煦还在!她心里忽然安稳了。
元煦正看着她,一眼看出她的不对劲,跑了过来,被风挟裹着朝她跑来。贺兰雪糯是觉得很委屈,忍着眼泪。
元煦一眼便看到她手腕发红,白净的手腕红痕更加明显,他抓起贺兰雪糯的手,又联想到什么…颤颤问道,“谁干的?”眼里有往日都看不到的杀意,腾腾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