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咖啡厅到河口湖边大概四十分钟车程,蔺契转动左手第三指上的戒指,目光幽幽沉思。
片刻后,起身离开。
几天来备受他烦扰的人手里擦着咖啡杯,眼角余光默默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同时注意到,分别坐在他后方两侧的两个人在等待一会儿后前后离开。
并在心中默默为其增加了一条新的标签——备受监视的可疑人员。
光影昏暗的古宅由寺庙改造,后山的薄面上点着微弱的灯,那里是整个宅子的中心部位。
解雨臣此时在靠近门口的外围区域内,他没有选择听从别里亚克善意的提醒离开,反而去向内部区域去寻找黑眼镜。
【规则二:请保证有一个与宅子先主人有血脉关系的人在此,且永远不能离开。】
【规则三:如果宅子中有人不慎死亡,其尸体必须埋葬在宅子中。】
站在鸟兽雕刻木门前,对面的门扉大开,里面漆黑一团什么都看不清,但解雨臣知道,黑眼镜一定进去了,并且完全失联。
从门扉中走进去,解雨臣立即闻到了一股特殊的腥臭味,像是核污染死鱼瞟到水面上不断被太阳暴晒后发散出来腥味。
手电微弱的光移动着照射向四周,亮白的光圈之中照映出一个个佛像,这是一个佛堂,佛堂左右两边都有条路,解雨臣没有犹豫地就往右边去。
走近右边的路,很快就看到拐角的地方挤着一个个东正教的瓷娃娃,解雨臣蹲下仔细观察,发现这些娃娃摆放在这里的作用应该是充作路标骄傲。
而黑眼镜对于这些的习惯是,看见路标他会选择走下去,而不太去管是不是陷阱。
所以,顺着陶瓷娃娃指向的路走下去,大概率就能找到黑眼镜。
顺着路标继续往下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烟味,偶又飘荡来熟悉的腥臭味。
他听到了人喘息的声音,非常急促的呼吸,就像窒息的人急切慌张地不断吸气,慌张恐惧地汲取氧气的滋润。
解雨臣凝神静气,黑暗中四周模糊成一团黑影,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只有他手中的手电散发着微弱的光,光芒照射的范围大概到他脚前两三米的距离处就变得很微弱了。
空气中那急促的喘息声慢慢变得绵长起来,紧接着响起什么东西在地上快速摩擦的声音。
嗖嗖嗖地,摩擦带起一阵凉风,一团黑影贴着地面极速爬行过来,解雨臣眼神凌厉下来,一手弓臂握拳在胸前蓄力,另一手握紧手电照射前方。
很快,那黑影极速冲爬进光线中,是郑景银!
他的动作极其诡异且爬得非常快,两三米的距离不过眨眼便迅速贴近到解雨臣面前,解雨臣一拳冲在他脸上。
郑景银的脑袋被打歪,巨大的冲力将其带倒侧翻在地上,但他又很快像蛇一样迅速爬动,肘部以下的小臂像没有骨头一样吊在旁边。
这种姿态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
解雨臣眼神很冷,但他不可能把人直接弄死,所以在死和晕死之中他选了后者,让其躺平。
在郑景银冲到他面前马上就要将其扑倒时,解雨臣不退反进,一手卡住郑景银的脖子向上提起,呼吸被遏制住后,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涨红。
郑景银整个人的姿势更加诡异地扭动挣扎,解雨臣甚至能听见咔嚓咔嚓的骨骼移位脆响声。
不再犹豫,直接动手将人捏晕,诡异扭动的人身体瞬间瘫软下来,解雨臣直接松手,然后拖着人的衣领把人拖到一边角落。
转身刚走几步,身后的人突然直挺挺又坐了起来,解雨臣慢慢移动脚步转回身,蹙起了眉。
郑景银再次猛冲过来,并且带起一股浓郁的腥臭味,那股臭味就像从他身体里发散出来似的,与他无法分割。
解雨臣正要动手,突然旁边的木门被撞破,从里面跳出来一个黑影动作迅猛地擒住了他,抓住他的头发将人往后拖回去。
一瞬间,解雨臣紧绷的肌肉在看到来人时放松下来,抬眸看向黑眼镜,郑景银剧烈的挣扎在他手中,四肢扭动像中邪了一样。
“跟我走。”
黑眼镜冲他喊道,然后强硬地拖着郑景银进入木门内。
解雨臣扫了眼木门的残骸,迈步跟上去,一路来到一个布满兰花螳螂的房间,疯狂挣扎的郑景银突然浑身剧烈颤抖起来,像是遇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恐惧地打摆子。
黑眼镜一松手,他就蜷缩到角落里发抖,将自己缩成一团藏在黑暗的角落之中。
他在害怕什么?
两个人对视一眼,目光不约而同放到了房间中央爬满螳螂的铜角古棺上。
解雨臣的目光逡巡,棺材上方有着暗红的血液,地面上,后面墙上都有红色的痕迹,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夹杂着臭味。
顺着血迹目光上移,屋顶房梁上布满暗红色液体的流痕,上面有一具尸体,尸体四周挂满内脏器官。
解雨臣驱赶走棺材上的兰花螳螂,脚踩棺材跃上房梁,发现尸体是个年轻男性,锁骨纹身纹着他的名字,喉咙处的致命伤是冰锥从前刺入,深深贯穿整个喉咙。
螳螂争先恐后地从他口中爬出来,跳跃上旁边的内脏上趴着,解雨臣移动目光看过去,这些内脏上贴着纸条,上面写着俄文的名字。
他认识其中的一段字母,是尤里所在家族的名字。
“他献祭自己的整个家族。”解雨臣皱眉,神色看不出喜怒地一边说,一边将尸体从房梁上推下去。
尸体掉下来时,黑眼镜伸出只手接住,但动静还是惊起一片螳螂,数不清的螳螂炸开锅似地乱跳起来。
解雨臣紧接着跳下来,拍掉衣服上趴着的螳螂,黑眼镜发笑着问,“这可有意思,怎么会老太太交代?”
“说实话。”
解雨臣皱着眉眼神看向棺材,嘴里顺便应了一句,显然在思考什么。
他在回忆别里亚克的话,这个人很明显在骗他。
尤里已经死了,怎么还会找他保护自己,他撒谎的目的是什么?在整件事情中他又参与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