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有些意兴阑珊的蔺契,在看到吴邪的那瞬间来了精神,懒散靠在椅背上的身体唰一声坐直,“啊呀呀,这把火烧得妙,让本就不富裕的孩子更是雪上加霜。”
场下的拍卖进行得如火如荼,可能是几十年难得一遇的冤大头点了天灯,这场拍卖会办得比以往都要热闹,不管对东西有没有意,谁都往上插一脚。
哄抬市价,就想看一个热闹红火。
很快,就到了最后一件拍品,鬼玺。
这东西一出来,叫价直接飙升至一个亿,还在有上涨的趋势。
吴邪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上冷汗淋漓,但还凭着口骨气撑着身体坐在椅子上。
坐在他旁边的霍老太太开口冷嘲,“吴家的老底,就要被你这不孝子败光了。”
吴邪放在椅子上的手猛然收紧,几秒后,直接摆烂,整个人放松往后面一靠,“现在四点二十五,再坐五分钟就坐到四点半,今天,也让老太太你看看,什么叫做吴家人的风骨!”
霍老太太冷哼一声,眉眼间透露着高傲,即使年过半百,依旧风韵犹存,不难看出昔年的绝色。
随着指针不断转动,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钟表上的分针即将指到半点,霍老太太再好的养气功夫也有些撑不住了。
她攥住椅手,慢慢坐直身体,旁边的吴邪也紧张得呼吸紧促,他微微倾身看向台上,听着那催命似的铃响,每响一声就意味着报价的上涨。
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吴邪磨着牙压低声问,“怎么办?”
胖子凑近吴邪耳边小声说,“要不一到点咱就溜了得了。”
红台子上敲桩的旗袍女忽而扭头看了过来,柳眉紧蹙,眼神凌厉逼人。
胖子惊疑,“我靠,这他娘都听得见?”
他说着,不死心地又往火里添了把柴,“小妞儿,一会儿我们就颠了。”
旗袍女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下来,吴邪看得心惊,立马制止胖子,“死胖子,快别说了!”
下一秒,女人指着他们,冷声高喝,“他们要毁灯!”
哗!
所有人转头看向他们,楼下的打手拿着棍棒涌上楼梯,显然是冲他们去的。
张起灵见状,从后方走上来,翻过栏杆直接跳了下去。
“我靠,小哥!”吴邪吓得大叫了一声,看见人安全落地才松气。
只是这一会儿,整个拍卖会场全都乱了,吴邪看了眼手表,还差最后一分钟,他死守着椅子不动,胖子冲到门边拖过张沙发挡住门。
霍老太太看着乱成一锅粥的会场,脸色也变得越发难看起来,眼看时间也要到了,顾不得涵养,急切起来 ,“给我把他扒下来!”
“您不能不讲信用!”
吴邪吓得像八爪鱼似地,他用手脚死死扒住椅子不放。
霍老太太目光冷然,冷笑不止,“你都能砸店,我当然能砸了你!”
说着,老太太看向身后的伙计,“动手。”
“救命!救命啊,胖子!”
吴邪急忙大喊,胖子听见了,咬牙撞开人群,冲过来抄起旁边的椅子就往上砸,“我去你姥姥的。”
解雨臣看得皱眉,他有些坐不住了,但以他的身份不好动,却听老太太突然下令,“把他给我丢下去!”
紧接着,吴邪被连人带凳子地举起丢到了楼下,解雨臣见状心脏紧缩,这下是彻底坐不住,猛然站起走到栏前,看到吴邪安全落地后才松了口气。
蔺契揶揄地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人肺腑啊。”
说着还顺手拿过桌子上的杯子抿了一口,瞬间皱眉嫌弃地丢开。
解雨臣扶额,“闭嘴。”
黑眼镜嘎嘎乐,往里继续添油,“花儿爷,您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都快望出一汪春水来了,看得瞎子我心里冷啊。”
解雨臣扯唇冷笑,抄起桌上不知道谁咬了还剩半块的点心,一把塞进黑眼镜还张着大笑的嘴里,如愿看到他被腻到的表情才解气。
楼下的打斗已经进行到了末尾,还站着的打手忌惮张起灵的身手,犹犹豫豫地不敢上前。
张起灵畅通无阻地走到了盛放鬼玺的展柜前,正要取走,蔺契见状,忽然闪身出现在栏前,纵身就从二楼跳下来。
解雨臣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这几个只会让人提心吊胆的混账东西。
蔺契拦在张起灵面前,正义凛然,“敢砸新月饭店,你们三个胆子也太大了点吧?”
张起灵目光沉静看着他,“让开。”
蔺契遗憾地摇头,“不行哦,我和新月饭店有点交情,鬼玺不能让你们拿走。”
眼见说不通,两个人迅速就动起手来,出手凌厉迅猛,拳拳到肉,看得人心惊肉跳。
“别打了,你们两个别打了!”吴邪急得原地转,想上去拉架被胖子抱住。
蔺契侧目看看几人,轻轻笑了一下,他手头忽而泄力,然后被张起灵轻易震开。
往后踉跄了好几步站稳,蔺契揉揉发麻的手臂,退到一边,“打不过打不过,真疼啊。”
张起灵蹙眉默默看着他,抿唇不语。
吴邪见状,松了一大口气,见没人阻拦了,他快速走上前用红布包起鬼玺,拉上张起灵和胖子扬长而去。
一场闹剧就此谢幕,蔺契转头和楼上的解雨臣还有黑眼镜打了声招呼,从大门处离开。
解雨臣颇为头疼地看了眼残局,认命般地往三楼去,黑眼镜也看够了戏,见人走了赶紧跟上去。
二楼右廊的第二间包间里,黑色唐装清俊男人看着蔺契的背影,眼神晦暗无光,看不出喜怒,“他和当年的阿生很像。”
身边的人沉默不语,便又听,“有十年了吧?”
“是,您要是想可以把大少接回来。”
唐装男人却是摇头,站起身理了理衣服离开,“不必了。”
此时,新月饭店外的小巷子,蔺契眼尖地看到三个人被人追着跑出来,立即出声让司机停车,他摇下车窗探头向外,“上车。”
怀里抱着鬼玺,形容狼狈的吴邪满脸惊喜,“小契!”
三个人火急火燎地跑上车,迅速关上车门,车子紧接着就被启动,刚开出一点距离,旁边开过去辆白色。
蔺契伸手对面车里的人打了个招呼,示意人跟上。
开车的人是霍绣绣,看见蔺契哼了一声,蔺契好笑不已,这是还记着当初兰厝的事呢。
副驾驶座的解雨臣开了口,“跟上去。”
两辆车一前一后开到公路上,然后绕进东城街道。
四进制的院子,雇佣的佣人正在庭院打扫,院内很安静,几乎没人说话,直到他们几个人的出现才打破寂静。
蔺契带着六个人浩浩荡荡地穿过院子,到了正堂坐下后给自己倒了杯水,又看向吴邪三人,“新月饭店的人不会来这里,你们可以放心住这。”
解雨臣走过吴邪旁边突然停顿,拿出张账单给他然后走到他旁边坐下,“记得还。”
吴邪顺手接过,下一秒装瞎子丢给了胖子,胖子寻思能有啥,鄙视吴邪这没见过大世面的不值钱样儿,淡定打开然后一把团起丢给张起灵。
张起灵原本在打量这间放着古董的屋子,接到纸条子打开然后面无表情丢给了吴邪。
三个人来回踢皮球,蔺契毫不留情地嘲笑他们,谁知手机突然响起来,他的笑声顿住,打开了手机看了一眼。
蔺契脸色微沉,“抱歉,失陪。”
说着,就举着手机走到屋外。
吴邪他们看着他站在院里的背影,眉心紧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蔺契的表情那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