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解雨臣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只要做下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见黑眼镜不动手,解雨臣便自己来。
他直接取走蔺契手里的药瓶,拨开瓶塞直接就往左手上的伤口洒,“嘶……”
白色粉末粘上伤口的瞬间消融,像是浓硫酸腐蚀血肉的钻心疼痛让解雨臣都忍不住发出痛吟。
黑眼镜闻声气息沉下去,下颌绷紧,眼神锐利而寒凉,蔺契似乎都能听到他磨牙的声音,但他毫不在意。
走上去蹲下身和解雨臣平视着,目光扫过他的伤口,又紧紧盯着解雨臣的脸,不错过他脸上露出的任何痛苦的表情,哪怕是因为疼痛而产生的反应。
解雨臣的右手蓦地攥紧左腕,这样的疼痛其实大概也就是二十多秒的时间,随着疼痛逐渐褪去,奇迹般地,伤口迅速愈合结痂。
惊人的疗效让解雨臣为之一振,眸中毫不掩饰惊讶之色,这药唯一的缺点恐怕就是那被放大数十倍的疼痛,但和它的疗效相比,这点痛又显得微不足道。
亡命之徒不会在意疼痛,这种关键时刻说不定能救命的东西,只会让他们争破头地抢,不敢想象,如果这种药流到道上,会带来多大的利润。
蔺契这时候就像疏解了心头的郁闷,笑容似乎变得真实了许多,漆黑如墨的眼流转起些许微光。
他伸手轻碰解雨臣的侧脸,温柔地开口,语气亲昵间又有几许耐人寻味的意味,“阿臣,我不会害你的,虽然有点疼,但你看,伤不是都好了吗?”
解雨臣微微收拢五指,的确都好了,手臂上那块微粉的新肉和周围相比,显得格外稚嫩,他极力忽略蔺契话里话外带给他的强烈违和感,只问,“这药你是从哪来的?”
蔺契瞧解雨臣问得那么认真严肃,就想戏弄他,他故作神秘,语气更显认真,“我之前在美国认识的一个朋友,他是家生物科技公司的研究人员,这是实验室刚研究的新品,还没来得及上市……”
见解雨臣表情逐渐认真起来,似乎已经相信了,蔺契终于憋不住了,他忽地发出笑,笑声从压抑变得放肆,笑得眼尾溢出泪水。
“哈哈哈哈,我骗你的啊,东西要保密不能说呢,即使是你……也不能说。”
他目光戏谑地站起身,解雨臣怔忡,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慢慢笑了。
蔺契这小子,是在戏弄他,还是在诱导他?
总而言之,这种感觉很新奇。
低眸凝视手里的东西,他稍加思索,将东西抛给了黑眼镜,“你认识的奇人多,回去帮我查查。”
黑眼镜一伸手就稳稳接住,收拢手指,玻璃瓶冰凉的触感让他躁动的心往下静了静,脸上还是那副懒散痞气的笑,“花儿爷放心,只要钱到位,瞎子我保管给你查个水落石出。”
阿宁看着蔺契走过去又走回来,甚至递出药,满肚子的话欲言又止,最终都熄灭在对面蔺契诡异愉悦的笑容下。
潘子倒没想那么多,因为角度问题他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不知道。
他虽然没那么信任蔺契,但也觉得谈不上敌视,毕竟魔鬼城里也是在蔺契的帮助下找到的吴邪。
总体来说,潘子对蔺契的感观还不错。
这时候,离开一会儿的张起灵带着把草回来了,他把草塞进升起的火堆里燃烧,
吴邪和胖子也从树后面绕回来,还残留在挑虫的余痛中,吴邪猝不及防被烟呛了一口。
胖子用手当扇在鼻子下面扇风,“哎哟我去,这怎么都是烟?”
吴邪捂住鼻子,看到在往火堆里塞草的张起灵,走过去靠近坐下,“小哥,这草是用来干什么的?”
对于吴邪的问题,能说的张起灵基本都会回答他。
“驱虫。”
张起灵嗓音平静地答,手中的动作也不停,继续往火堆里加着草料。
火焰随着草料的加入而跃动,空气里散发出一种特殊的刺激性气味,那是能够驱散周围虫蚁的气味。
吴邪点点头,他对于这种驱虫的草料不太了解,看着张起灵熟练的动作,心中不禁对他又多了几分佩服。
只要有小哥在的地方,就无端觉得安心。
胖子也在一旁坐下来,他用手扇了扇鼻子前的烟雾,眼睛熏得通红,“这草驱虫效果是不错,就是这烟也忒大了点,熏得眼睛都睁不开。”
吴邪笑了笑,他拍拍胖子的肩膀,“胖子,你就别抱怨了,这总比被虫子咬好吧。”
胖子想想也是,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夜幕已经渐渐降临,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夜晚的雨林危机四伏,他们现在筋疲力竭也不适合走夜路。
“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
吴邪说道,他站起来,开始寻找合适的地方休息。
蔺契早就找好了舒适的位置靠着,是个靠近火堆的温暖区域,他的居住环境从独栋别墅变成狭窄帐篷,现在直接露天,连床被子都没有了。
张起灵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拎着背包走到吴邪旁边就往地上一坐。
胖子则走到火堆旁,用树枝拨弄着火堆,让火焰更加旺盛一些。
夜色渐浓,几个人在火光的映照下,地面上倒映的身影跃动不停,气氛显得那么和谐而宁静。
到后半夜,说笑声已经消失,鼾声逐渐加重,蔺契坐在火堆边毫无睡意,他不时给要熄灭的火堆添加干柴,把衰弱的火烧得更旺。
火蛇跳跃得越起劲,他也越发精神,难得的失眠夜里,雨林的寂静更突显了身边几个人的鼾声,显然他们睡得都很香。
“嘎嘎……”
雨林中传来奇怪的鸦鸣,蔺契又往火堆里添了根柴,他拍拍手站起来往林子里走。
刚冒尖的草头被他踩进泥地里,惨兮兮地流出泪,月色孤寒,周围被树包围光线昏暗,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融聚在一起。
蔺契迈进的步子突然停住,原本要往前的脚步悄悄偏移方向,树影婆娑,下一瞬,人不见了。
“……”
跟着的人陷入沉默,紧接着又是觉得有意思,站在原地发笑。
半夜一个人站在林子里面笑真的不吓人吗?
“啪!”
肩膀突然被人用树条一抽,平静又清冽的在耳畔幽幽响起,“你干什么?”
黑眼镜停顿一会才转身,他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他后方,显然已经反过来观察他的人,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把手放在腰带上作出正要解的动作。
“小少爷,半夜不睡觉是打算来跟瞎子我一起放尿?”
“放尿?”
蔺契这一瞬间只觉得无语,有时候真的不得不佩服黑眼镜强大的心理素质,以及那堪比城墙般厚的脸皮。
他丢开刚摘下来没多久就被他薅秃噜皮的树条子,目光凉嗖嗖地扫过黑眼镜胯下,“没兴趣。”
黑眼镜笑容逐渐消失,他感受到了被鄙视的感觉。
此时此刻也顾不得是真想放尿还是假的,长腿一跨追上蔺契后伸手猛掏,蔺契头都没回地下腰躲过,并附赠他一个国际友好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