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商队的东家执意要往华州城去,詹浩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把那到嘴边的劝言咽了回去。
毕竟,干他们这行的,端的就是别人的饭碗,哪能事事由着自己性子来,这便是“人在屋檐下”。
且看那乔装打扮的龙卫,风卷残云般将大木桶里的吃食吃得干干净净。
末了,还意犹未尽地拍着肚子,目光悠悠地看向商夜。
商夜问道:“还没吃饱么?”
这帮人慢悠悠点头:“爷,才两分饱。。”
这轻飘飘的三个字,差点让詹浩一个趔趄。
好家伙,这饭量,莫不是天上的饭桶星转世,寻常人十天半月的吃食量,到他这儿竟只是两分饱,真真令人咋舌。
正说着,商夜抬眸,瞧见远处十来人风风火火地奔了回来。
到了跟前,把手里大包小包的物件往地上一扔,脸上满是得意之色,冲着商夜一拱手道:“爷,咱去了那帮山贼的山寨,把他们绑着的人都给放了,嘿,偏还在山洞里寻着一堆粮食,这不,顺手就给抢回来了。”
商夜见状,不禁朗笑一声:“来得正好,正愁没饭吃呢,全给煮了吧!”
言罢,身旁的龙卫立马手脚麻利地忙活起来,不多时,整个营地便弥漫着阵阵诱人饭香,直勾得人肚里馋虫乱爬,恨不得马上大快朵颐。
商夜扭头看向一旁嘴角都快流下哈喇子的詹浩,扬声道:“一起吃吧,瞧你们平日里净啃那干粮,怕是牙都要咯坏了。”
詹浩微微一怔,旋即满脸恭敬地朝商夜拜谢:“多谢东家了。”
几大碗白米饭端了上来,粒粒饱满,詹浩三兄弟接过,哪怕没什么配菜,也吃得两眼放光,好似那饿了许久的野狼见着了肉一般。
要知道,这大商战乱才刚平息,国中百姓能顿顿吃上白米饭的日子那可是少之又少啊,民生亟待恢复,不然哪天遇上天灾,那可就要出大乱子了。
商夜一边想着御花园里红薯还在扩种,诸多事务还需他细细安排,这才是他在兵强马壮之时突然停下南下脚步的缘由.
看着詹浩几人眨眼间就把碗里的米饭吃得干干净净,那模样,仿佛这辈子就没吃过这般好吃的东西。
詹浩抹了抹嘴,像是想起什么,冲着商夜抱拳道:“东家,如今那西凉对咱大商的货物可是征收重税啊,您这千里迢迢运货过去,可得早做打算呐。”
吃了人家的饭,这心里头便记着这份恩情,自然要提醒一二。
商夜却一脸疑惑:“准备啥?”
詹浩见状,无奈地苦笑一声,耐心解释道:
“如今那西凉的官家对咱大商货物竟是十税五,这般狠手,好多商贩根本无利可图啊,所以不少人都被逼着去做私盐贩子了,还有些干脆把东西交给那些专门打理这事儿的帮派,好歹还能多赚一成利润,总不能干赔本买卖呀,再者,也能少些旁人的觊觎,省却不少麻烦事儿呢。”
商夜听他说得明白,却仍是好奇道:“你们不是专门跑镖的么,怎的对这些事儿如此清楚?”
詹浩又是一声苦笑:“实不相瞒呐,咱这顺风镖局以前也是做买卖的,只是后来经营不善倒闭了,这才重操祖上旧业,做起这跑镖的营生。”
商夜这才恍然大悟,点点头道:“多谢你提醒了,此事我自会斟酌。”
詹浩见商夜似乎没太把这话放在心上,也不好再多说,只得作罢。
商夜仰头望向那虚空,似瞧见了旁人都瞧不见的神秘金字,顿时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幸运事件:无独有偶;事件描述:西厂无意中得到了一个的消息,在西凉皇宫中,存在着另外一块无字羊皮卷,话都说到这了,该怎么办还用想么……】
这可是商夜耗费了一千国运才换来的幸运消息。
想起之前系统交代的支线任务,要去搅乱西凉的联姻,再加上这无字羊皮卷的事儿,商夜突发奇想去西凉逛逛。
再说那刺杀自己的马贞,如今竟消失得无影无踪,石家满门皆灭,锦衣卫搜遍了全城,也只寻到几个文家办事的仆从。
一番严刑拷打之后,才知晓这背后竟是那传承千年的杀手组织“影阁”在作祟,而幕后主使,赫然便是文家。
商夜眉头微皱,喃喃自语道:“这神秘的影阁杀手、那无字羊皮卷,怎的总感觉它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呢。”
说罢,甩了甩头,似要把这萦绕心头的奇怪感觉给甩开去。
——
石家村中,一处木屋之内,此刻却是一片狼藉。
痛苦的低吼声不断传出,那声音,听得路过的南雀军卒们个个头皮发麻,寒意从脚底直往上冒。
高峰整个人在地上不停地扭动着,额头上青筋暴突,脸色白得如同那冬日里的残雪,豆大的冷汗如雨般从额头滚落,身上的衣裳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显是在这几个时辰的折磨中受尽了苦楚。
高木兰瞧着哥哥这般模样,心疼得眼眶泛红,冲着一旁正调配草药的灵木子急声道:“前辈,我哥还要这般遭罪多久啊?”
高展亦是满脸忧色,眉头紧锁。
灵木子头也不回,手上动作不停,嘴里淡淡说道:“高峰手脚被废,要想重新接上,就得不断刺激那断筋之处,这眼下不过是第一步罢了。接下来的半个月,还得用外力强行拉伸筋,那痛苦,可比现在要厉害数倍呐。你哥若是能挺住,倒还有五成的成功率。”
说罢,微微叹了口气,这才是他之前问高峰怕不怕痛的缘由啊,这般非人的折磨,换做意志薄弱之人,怕是早就寻死觅活了。
高木兰一听,心急如焚,忙道:“就不能让我哥昏死过去么,您不是神医么!”
灵木子手上动作一顿,扭头看向她,缓缓解释道:“这疼啊,那是钻到骨子里的,就算你把他打昏了,那痛感也能让他再给疼醒过来。你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帮我好好熬药,盼着这时间能过得快些,也好让你哥能熬过这一劫,重获新生呐。”
说着,灵木子不禁想起商夜曾提及的麻药,暗自思忖着,若是有那麻药,往后治病救人之时,病人或许就能少受些这般痛楚了,说不定连那开膛破肚的棘手病症也能有法子医治了。
高木兰还想再说些什么,高展见状,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劝道:“妹子,咱们还是出去吧,少帅这关,终究只能靠他自己去闯,咱们在这儿干着急也是没用的呀。”
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高守身着那锦衣卫飞鱼服,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一进门便高声喊道:“爹,马贞有下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