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隔着衣服沁入，陆枭很快就感觉到了一股湿润。
他意识到，这一卦，有可能是大凶。
手掌轻轻地落在宁子期的后背，然后轻柔地微微拍着。
是无声的安抚。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也忍不住，先越了线，两人紧紧地相拥在了一起。
陆枭温柔地吻去他眼角的泪，然后是脸上，唇上。
怀中人难得的没有抗拒，反而异常的温顺，甚至主动往上送抬了一下。
安静的病房里，听不到人声，只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吮吸声。
两人压抑的情感在这样的环境中再也无法隐藏，通通暴露得无比彻底。
好不容易在快要断气的前一刻，两人这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浓重的喘息声在这纯洁的白色病房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却又重重地响起。
陆枭毫不避讳地直勾勾盯着宁子期那已经红肿了的嘴唇，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宁子期，这一次，你没有反抗。”
宁子期眼角微红，浅浅的泪珠还挂在纤长的睫毛上。
“我累了……不想反抗了。”
听了他的话，陆枭的眼神都变得深沉了：“你知道不反抗的结果是什么吗？”
宁子期：“陆枭……能不能，抱紧我，越紧越好？”
“当然。”
陆枭的拥抱非常的温暖，他一直都知道。
然而以前那都是浅尝辄止，像是偷来的温暖，从来都不真正的属于他。
可是现在，他无比地眷恋这份温暖。
就像身处冰天雪地之中，供他暖身子的最后一把柴火。
他在熊熊燃烧自己的生命。
系统每一次出现的画面最后都会成为现实，从无例外，而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改变。
他本以为不再直播算命就可以避免这些糟心的事，然而却早已忘了他们早就已经身处泥潭之中。
他只恨，为什么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在这一个小时里，他们忘情地拥吻，似乎忘记了疼痛，也忘记了这个世界。
在这一个小时里，他们只剩下彼此。
但一个小时之后，他们还是被迫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陆枭恋恋不舍地摸了摸宁子期的后脑勺，似乎在以这样的方式在轻哄这个情绪失控的爱人。
“审批下来的权限时间不多了，我们先上去看看吧。”
宁子期遗憾地收回了搂着陆枭的双手，不满地道：“好吧。”
陆枭又忍不住在他唇上小啄了两下，然后才伸手将他给扶起来。
再次来到郭永之的实验办公室，宁子期只感觉浑身都充满不适。
陆枭调出他电脑里的资料，一目十行地在浏览。
宁子期微微捂着肚子，在翻看他架子上的资料架。
三十九号说他是郭永之的实验品，而他又知道自己，说明在这里，他应该见过宁子期的相关资料。
而郭永之本来就是跳槽过来的，跳槽过来都还专门携带有关他的资料，说明他是个成功实验品的几率很大，而郭永之想复刻这份成功。
只是可惜，他并没有成功。
宁子期几乎把架子上的资料全部都翻阅了一遍，也没有找到跟自己有关的东西，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一天，他已经筋疲力尽了。
“有收获吗？”
陆枭摇摇头，“还没有。”
“这里都找遍了，也没有，会不会是已经被他给销毁了？”
陆枭：“不好说，但还有个地方还没有看过，先去看看再说。”
宁子期懒懒地抬起眼皮，问：“哪？”
“研究实验室。”
宁子期顿时恢复了点精神，“那确实没去过。”
“走，去看看。”
说不定能看到他的“同类”。
饶是宁子期已经作好了心理准备，然而当他真正看到这些研究的实验体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恶心地想吐。
巨大的实验室的门一推开，成百个实验体齐刷刷地往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更可怕的是，每一个实验体的脸居然都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宁子期倒吸了一口凉气，想起已经死去的三十九号的脸。
虽然他的脸已经将近腐烂，而且所有的五官都挤在了同一边的脸上，但是他总觉得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熟悉感。
现在想来，这一丝熟悉感原来是因为三十九号和自己共用一张脸！
难怪他死前想来看自己一眼，他是真的想知道自己这个成功品到底是什么模样啊……
被不属于自己的脸掌控的一生，在死前，会感到悲哀吗？
宁子期的手不自觉地触摸上自己的脸，他在想，自己这张脸是真实的吗？
陆枭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乱想。”
宁子期立马放下了手。
“郭永之对于成功的渴望太大了，所以把所有人的脸都换成了和你一样的，你不要受影响。无论这个世界上有再多跟你相像的脸，真正的你，永远只有一个。”
宁子期：“我记住了。”
“这些人应该大部分都是残次品，但他们毕竟也都参与了和特殊污染物的结合，所以还是尽量不要惊动他们。先找资料，找完就走。”
宁子期：“好。”
幸好他们都是穿着防护服进来的，对方看不见他的脸，否则估计也会跟三十九号一样，都想凑过来看个究竟。
宁子期光是想想这一百多个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都朝自己走过来的样子都感到毛骨悚然。
因为地方太大，两人为了节省时间，只能分工合作。
两人就这么假扮成实验人员的模样，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假装开始检查数据，并顺手检查资料。
残次品们的目光一直在他们身上流连，哪怕是背对着他们，都能感受到无数道探究的目光。
宁子期感觉有点犯恶心，尤其是加上腹部伤口的疼痛，更是让他感到不适。
随着翻动的动作越来越快，他也越来越深入其中，离残次品们也越发地近了。
突然，有个人问他：“老师，你不记录数据吗？”
宁子期愣了愣，旋即立马反应过来，研究人员进来查看实验品之后是该记录数据。
“好，这就记录。”
“老师，我这两天总感觉头有点痛，你能帮我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