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还跟以前一样,临风在床边陪着阿翁入睡。
现实世界里,阿翁是有些害怕一个人睡的。
但在梦境世界中,她不需要睡觉,除非她要回到现实中去。
但若是穿越梦境来到灵界,她仍旧需要保持一定的睡眠。
否则,时日一久,还是会困倦疲乏。
原本阿翁一直是自由穿梭来往,但当她在梦境世界里遇到临风后,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尤其是临风,惊喜过后,他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了解了阿翁的世界。
然后感觉自己活脱脱就像一个跟踪狂,整日寸步不离阿翁身边。
丝毫不给她一点隐私的空间,内心十分羞愧和自责。
他搜索尝试了各样办法,终于发现当自己调匀并不存在的气息时。
反而可以在离阿翁不远的小范围内稍稍活动一下,比如走到房门外,甚至客栈下的大街上。
接着他还发现,当自己闭目凝思时,仍旧可以像从前一样神游到梦境中的任何地方。
但这具只能被阿翁看见的躯壳却仍旧存留在阿翁身边,他亦可以随时回来。
有一次,他们去了灵界的?人国。
那是一个十分奇特的地方,晚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
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如浪涌般奔袭而来。
阿翁对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极为感兴趣,玩得实在舍不得走,便找了间客栈准备住两天再离开。
夜色降临,临风照旧叮嘱阿翁好好休息,然后准备走到门外去。
阿翁却突然叫住了他
“临风,你……等一下。”
临风回头温柔一笑,问道
“怎么啦?”
“今天晚上……你在这里陪我好不好,他们这里没有光,晚上好黑。”
临风只一愣,便立即不住点头。
他心中求之不得,他想一直都跟着阿翁看着阿翁,无论白天黑夜。
但他始终不敢说出口,总觉得自己若提出这种要求。
不仅有些不妥,甚至还有些猥琐。
“你也不用一直点头吧。”
阿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让你留在房间里,你就这么开心吗?”
临风仿佛被人戳破了心思一般,顿觉手足无措。
阿翁却笑了笑,歪着头继续问道
“那以后我睡觉的时候都让你陪?这样你开心的时候是不是就更多了?”
临风脸上泛红,不知如何回答。
阿翁却不再打趣他,道
“好了,不说了,我好困,我睡觉啦。”
只一小会,疲乏便让她沉沉睡去。
临风默默地看着她,虽然在伸手不见五指的?人国晚上,他什么都看不见。
黑暗中,他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他知道自己触碰不到她。
但他忍不住想用心去感受一下,感受阿翁的每一根发丝、每一寸容颜。
那是他的念想,他活着的希望。
他此时还不知道,他也成了阿翁的依赖,成了她来这里的期待。
此后,他习惯了陪伴阿翁入眠,也不再局促不安。
他们好像一对相爱很久的恋人,相处自洽,却从未真正相拥。
第二天阿翁刚睡醒,长信便置办好了一切。
马匹、御寒的衣物、路上的干粮饮水、地图……
连防风沙的罩巾、女孩子润面润唇的油膏都准备得妥妥当当。
阿翁当即忍不住又夸赞了长信一番,随后对他说道
“对了长信,我那匹马的鞍具都帮我去一下。”
“为什么?没有鞍具你怎么骑呢,阿翁姐姐?”
长信十分不解。
阿翁神秘一笑,道
“待会你就知道了。”
等长信把马匹和行李安顿好,阿翁将行李打横放在长信的马背后面。
然后对着自己的那匹马轻轻耳语了一番,接着翻身上马。
一声哨响,那马儿便飞驰而去,长信见状立即追了上去。
只见那马儿既稳且快,完全不输他拉着缰绳纵马疾驰。
中途休息之时,阿翁又是一声哨响,那马儿便稳稳停了下来。
长信十分诧异,忍不住询问阿翁缘由。
阿翁笑着说道
“因为我有一匹马儿朋友,他教会我如何跟马儿沟通。”
“本来他们就要负重前行,那些鞍具对他们来说更是犹如枷锁一般。”
“等我学会了沟通之法,便再也不需要那些鞍具来束缚他们。”
“那我能试试吗?”
长信觉得特别新奇。
“这……不是我不教你,而是这技能需要在特殊的地方和我那位马儿朋友学才可以。”
“原来如此,那我骑的马儿岂不是很受罪?”
长信心中升起一丝不忍。
“我们可以换一下嘛。”
阿翁说着卸下长信那匹马上的鞍具,正准备给另外一匹马安时。
突然灵机一动,在它耳边一番轻语,然后对着长信说道
“你骑上去试试。”
长信依言照做,阿翁一声哨响,那马便稳稳飞驰而出。
长信轻身功夫本就不错,很快便适应了没有马鞍的骑行节奏。
阿翁随即跟了上去,待中途休息时只需一声哨响,两匹马便都又稳稳停了下来。
临风虽没有形体,但当他和阿翁熟稔之后。
每次阿翁骑马他都和她共乘一骑,刚开始他还有点不好意思。
阿翁却觉得他跟个幽灵似得飘在半空才奇怪,说他反正不重,马儿不会介意的。
这是临风最开心的时刻,因为他与阿翁很近。
虽然他没有任何触感,阿翁的发丝、阿翁的衣衫、包括阿翁的温度,他都感受不到。
但他的心每次都彷佛被融化了一般,又软又甜。
他们这样兼程赶路,累了只稍作歇息。
晚上便在驿站将就休息几个小时,然后就到下一个集市重新买马。
阿翁会对着先前的马儿轻语,尔后他们一声长嘶,蹭蹭阿翁的衣袖便纵驰而去了。
“用你的银子放生几匹马不介意吧?”
阿翁笑吟吟地问长信。
“当然不介意,如果阿翁姐姐喜欢,我可以全都买下来。”
长信仍是那般痴憨。
阿翁看着他笑了笑,说道
“长信,你对人真好。”
“不过,那些马夫马市也是要吃饭的。”
“人生活在世上,有些规矩总是要遵守的。”
“有些事情只能随缘,若是强求,终是不好的。”
长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觉得阿翁说的很多话都很有道理,他总是愿意听她的。
他们一路向北,天气越来越冷,阿翁和长信分别穿上了冬衣。
直至七天之后,才终于抵达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