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丰乐楼。
一风度翩翩的少年郎,缓步上楼来,但见他身形挺拔,气宇轩昂,气度不凡,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种贵气!
石秀在阁子里望见那少年郎,赶紧一脚踢开坐在桌前的时迁,悄声骂道:
“你这狗奴才,刚才怎么跟你说的?你还想不想去金銮殿了!”
时迁极不情愿地起身,朝着石秀吹胡子瞪眼,磨磨蹭蹭站到了石秀身后。
此刻,那名少年郎已来到顶楼大厅,一看临街阁子里有人,大怒,叫来侍者大骂道:
“怎么回事,这阁子里怎么有人?”
侍者一路小跑,来到那少年郎身边,拱手说道:
“钱公子莫怪,小的以为公子今日宫中当值。。。。”
“行了行了!”那钱公子摆了摆手,就要下楼去。
石秀赶紧钻出阁子来,拱手喊道:
“钱公子请留步,在下等候多时了,还请赏脸一坐!”
钱公子站住脚步,从容转身,看一眼石秀,只见他一身新裁蜀绣长衫,外穿一件高档杭布罩衫。
腰间系一条和田玉扣锦带,头上戴着万字儿头巾,上面斜插一朵大红花,花下一张端端正正面容。
钱公子见石秀穿着不凡,以为是其他州府进京来的贵公子,便拱手问道:
“这位兄台,钱某失礼了,恕小弟眼拙,一时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兄长?”
石秀是个精细敏感,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他刚才在楼上望见,这个少年郎相貌威严,就知道他是宫中当差的贵公子。
刚才又听得侍者叫他“钱公子”,便赶紧喊住了他,却没想到钱公子竟然这么一问,石秀尴尬一笑,说道:
“公子贵人多忘事,小人去年在李大人公子婚宴上,有幸见过钱公子,我们还一起喝过酒呢!”
那钱公子闻言,愣了半天,继而有点生硬地说道:
“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看我这脑子,原来是兄弟你啊!”
石秀长舒一口气,赶紧把钱公子迎进阁子里来,让在上首坐了,给时迁使个眼色,让他过来倒酒,石秀则说道:
“上次李公子婚宴上,曾听说钱公子要去边关监军了,不想竟然又在京城碰到了,还请公子赏脸吃几杯酒。”
钱公子接过酒,一饮而尽,唉声叹气地放下酒樽,说道:
“哎,兄弟你也知道,我钱家这辈,就我一个儿郎,家里怎么肯让我去边关,只在禁内当一护卫而已!”
石秀一听,果然是皇宫当值的,赶紧和时迁两个,使出浑身解数,劝酒劝菜,一直从晌午喝到日落。
钱公子喝了个七荤八素,石秀也从他口里把皇宫大内布局,摸了个一清二楚。
看到此处,想必各位看官自在心里揣测,为何钱公子肯和盘托出?
一乃钱公子酒醉使然,最后失言多言者比比皆是。
二乃石秀也扮为了下级州府贵公子,与钱公子是同一圈子,钱公子自然少了防备。
三乃是石秀精明,并没有明目张胆地问,而是引导钱公子自己炫耀而讲出。
如何使钱公子炫耀而说出大内布局?
只因石秀好酒好肉相请,好言好语相夸,钱公子难免会问,石秀有何所求。
石秀则趁机假装可怜,言称穷山恶水之人,没见过大世面。
想要听钱公子讲点大内秘事,回去好向同乡炫耀卖弄。
此言一出,钱公子哈哈大笑,以手指沾酒,就在桌上画起了皇宫大内图。
从哪个门进去,先是那座宫殿,左拐右拐又到了何处,金銮殿又在何方。
事无巨细,说了个明明白白,时迁站在身后,听了个清清楚楚。
不觉夜幕降临,石秀一个眼色,时迁心领神会,悄然翻窗而去。
夜幕下,时迁飞速穿梭在东京城的高楼大厦之上,神不知鬼不觉潜入皇宫大内。
按照钱公子所说,果然分毫不差,绕开巡逻禁军,径直钻入金銮殿。
摸到龙椅旁来,仔细查看一番,左边扶手果然是一条龙身造型。
时迁数到第九片龙鳞,只用力一按,竟然弹出一个暗格来,里面放着一个卷轴。
时迁拿出来,打开一看,竖写着一行字“刘家庄机关消息图”。
再往后看,是一些星象运行图,山岭地势图,机械结构图,动力系统图等。
时迁看不懂,只觉眼花缭乱,赶紧把图卷了起来,揣进怀里。
悄悄关了暗格,纵身一跃,跳到大梁上,正想钻到屋顶上,原路返回丰乐楼。
突然肚子里一阵咕咕声传来,时迁这才想起来,今天光顾着给钱公子倒酒了,那么好的菜,自己是一口没捞着。
不觉怨气涌上心头,便拐入御膳房来,当值太监们已经在准备宵夜。
已有几十道菜,摆在一条宽大的条桌上,后厨还有几十个御厨忙碌着。
时迁潜入条桌旁,胡乱吃了几口,觉得味道很一般,心里暗骂道:
“这皇帝老儿恁地小气,做菜连盐都不放的吗?真他娘的淡出个鸟来!”
噗地一口,把嘴里的菜吐回盘子里,气冲冲地离了御膳房。
时迁走了没几步,只觉心里空落落的,就又蹲在另一座宫殿顶上,看着下面一座座宫殿。
回想着钱公子的话,一一对应着,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去处。
“御膳房、金銮殿、承明殿、、、、、御酒监!”
时迁食指大动,心想找不到吃的,喝他几瓶御酒也值了。
便摸到御酒监来,果然刚到房顶,就闻到阵阵酒香。
时迁大喜,赶紧钻了进去,但见这里大大小小酒坛子,不计其数。
一面面高大的酒架,下至地面,上至屋顶,上面摆满了精美的琉璃瓶,汇聚着全天下的贡酒。
摆的越高的,就是越好年限越长的酒,时迁直接攀到最高层。
取下高高在上,最精美的那瓶酒,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兜子来,把酒装了。
又拿了左右两瓶好酒,都装进布兜子里,挂在后腰上。
临走又随手抓了一瓶,就这样一边喝着酒,一边在屋顶上极速穿梭。
很快便回到了丰乐楼,又从窗子里跳进了阁子,石秀还在拉着钱公子喝酒。
时迁给了石秀一个肯定的眼神,石秀当下大喜,又叫了五七个歌姬,在阁子里纵情欢乐了一夜。
第二日,钱公子昏昏沉沉地将石秀二人送到城外,依依不舍地作别,摇摇晃晃回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