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行李箱躺在地上,大大地敞开着,衣服和各种小东西都被堆在床上。
乐茵一时陷入了选择困难症,不知道自己该带什么回去才好。
门没关,肖霖进来后,扫了一眼乱糟糟的房间,无奈地靠坐在写字桌边沿:“让你收拾东西,没让你搬家。重要证件拿着就行了,那些破衣烂衫的带去送二手市场吗?”
乐茵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小嘴,这才听话地将衣服全都整齐地重新挂回衣橱中,收起行李箱,只拿上一些证件塞进了随身的包包里。
好像不管去到哪里,只要有舅舅在,她永远都有穿不完的衣服,看不完的书以及摆弄不尽的小玩意。
带着这些东西确实有些招笑了。
不过,除去证件,她还没忘记将久用不坏的小夜灯拔下来。
这是她从费城带到国内的,陪着她又度过了那么多的日日夜夜,自然成了她的心爱物。
没有它,乐茵是真的会睡不踏实。
只是,包里塞得太满,已经放不进去了。
她瞅向舅舅,目光落在他外套上的口袋。
肖霖早就有所察觉,没等她有下一步动作,就主动将小夜灯从她手里拿去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全收拾好了?”
乐茵点点头:“舅舅,全都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嗯。”
然而,两人的脚还没踏出房间,迎面就碰到了才刚上来的肖放。
他脸色很是不好,目光紧盯着肖霖。
“先下去等我。”
乐茵虽不明情况,却很明显地感受到了气氛的异常。
但也不敢多说,只能听话地下了楼。
肖霖面无表情地退回至桌沿边,状态很是随意和松弛。
在确认楼梯处传来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后,肖放才走进房内,并将房门关上。
“阿霖,你真的要带乐茵回去?”
“你觉得呢?”
一家子神经病,除了会问废话,真是一点象牙都吐不出。
闻声,肖放沉了口气,神情很是认真严肃地说:“其实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肖霖故意问。
“你对乐茵,早就变了心思对吗?从去年开始,你对她,就开始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对吗?”
肖霖被瞬间逗笑:“什么叫不该有的心思?”
“阿霖,这里就只有我们兄弟俩,你没必要跟我藏着掖着。其实我从去年开始就发现了,你对乐茵……”后面的话,肖放有些难以启齿。
“发现了还跑来问什么?闲得?”
没想到弟弟会这么毫不犹豫地承认,肖放瞬间皱眉,露出无法理解的神情看他:“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肖霖不想理会,这种话,他也不是第一次听,更不是只有一人对他这样说过。
“她还小,她可以不懂事,但你不能啊!阿霖,你能不能清醒一点,睁开眼睛看看自己究竟在做什么荒唐事!你是她舅舅啊,你怎么能对她有这种心思!你是爱她疼她,可你现在就是在伤害她!”
垃圾一般的话语,起初听得肖霖甚是烦闷,但越听,他就越觉得有趣。
随手拿过桌上的书翻阅着:“继续啊。”
“你……”肖放一再忍耐,本想苦口婆心地劝弟弟及时悬崖勒马,不要一错再错。
可看到他那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气也是不打一处来。
见人无话可说,肖霖缓缓合上书,“啪”的一声丢在桌上:“怎么,我这么做是影响到你呼吸了?”
“阿霖,我是不该管你个人感情的事,但牵扯到乐茵,我怎么说也算是她名义上的舅舅,你这样做就是不对!”
肖霖轻蔑冷笑:“这就成舅舅了?当初她被丢在费城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个舅舅过去管管?”
“我……”
一句不带任何情绪的反问,顿时怼得肖放哑口无言。
然而,肖霖却并未停止:“说不定当初你去了,我就没那个机会了,现在你也不用担这个心。”
见弟弟如此执拗不听劝,肖放火气上来,脱口而出:“你平时就故意没有一点分寸,这明显就是在欺负她的年少无知!剥夺本该属于她自己选择未来感情的权……”
“利”字刚到嘴边,却猛然就被硬生生的一记拳头给打了回去。
因冲击力,处在懵逼状态中的肖放瞬间跌倒在地,嘴角也由此渗出了血丝。
待缓和过来后,他随即仰目看向此时正一脸怒意的施暴者。
肖霖手指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不要在我面前说教,受人施舍,就该有副寄人篱下的样子才对。”
受人施舍,就该寄人篱下……
回忆瞬间闪回幼时。
同样的话,他曾经因母亲陈秀丽的去世迁怒于肖霖时也说过。
那时,也是只有他们兄弟两人。
他强迫年仅七岁的弟弟跪在他面前,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自己是私生子,永远都见不得光。
原来,这么多年,肖霖他一直记得。
所以那用作公司转型的三千万,不是出于兄弟情,只是因为报复,只是因为解恨?
而对于肖霖而言,却并非如此,那微不足道的三千万给他,只是因为乐茵在明信片中的提及。
她写道:舅舅,你就帮帮大舅舅吧,可以吗?
肖放无奈自嘲,从地上缓缓站起,紧盯着弟弟那张脸:“你一直都记得,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好……”
苦笑着连连点头,忽而间,他扯过肖霖那只刚甩了他一拳的手:“你打死我,只要你解气,只要你能不再一错再错下去,你打死我吧!我让你打死我!”
肖霖嫌弃地将人甩开。
这时,在楼下听见动静的几人立刻就跑了上来。
张敏快步过去扶起狼狈的老公,冲肖霖吼道:“肖霖你疯了!怎么能打你哥!”
而被眼前一幕吓呆的乐茵,还没反应过来时,手就被突然走近的肖霖握住,直奔楼下而去。
肖威俨然一个不知疲倦的吐槽机,从房间出来后,依旧骂骂咧咧个不停。
程岚欲要叫住两人,奈何肖霖根本不予理会,拉着乐茵就往外走。
乐茵也是毫无办法,只能边快步跟着,边回过头跟外婆示意了下,表示自己晚点会打电话给她。
程岚轻叹了口气,只能微微点头,随即上楼去查看肖放的情况。
好好的家,仅仅几个小时,就变成了灾难现场,哭的哭,闹的闹,久久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