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孩将满满一杯水喝完,肖霖接过杯子,把放在床头柜上的粉色壳子手机拿到了她枕边,“好好躺下睡一觉,夜里要是再有不舒服就叫我,手机给你放这了。”
听到这话,cece应声看向枕边的手机。
就在肖霖起身准备离开时,她却突然伸出手,紧紧拉住了他外套的衣角。
“舅舅…你可以陪我一会吗?我睡不着。”
肖霖垂眸盯着那只白得毫无血色的小手,愣了几秒,只好拉过书桌前的椅子,坐在了床边,“生病了就要多休息,你乖乖躺下睡觉,我不走。”
cece仍旧靠在床头,没有半点要躺下的意思。
“舅舅,我真的睡不着,有点害怕……”
“怕什么?有夜灯亮着,我也在这,怕什么?”
“我怕……”
cece揉了揉眼睛,轻咬着略显干燥的薄唇,语气微微颤抖着说:“我怕醒来以后,舅舅就又走了,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
“……”
看着眼前的小丫头这副委屈可怜的小模样,不知为何,肖霖竟忽然联想到了留守儿童。
就如同这般,家长为了生计在外奔波,无奈之下把年幼的孩子丢在家里,无人看管,无人过问。
发现女孩又在偷偷抹泪,他只好从桌上抽出纸巾,微微探过身子,将那小脸颊上的泪珠轻轻拭去。
“我不走,快睡吧。”
“舅舅,你可以抱抱我吗,就像妈妈一样……”
闻声,肖霖的手忽然一顿,而后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虽是知道女孩只是因为生病而缺乏安全感,并且想起了妈妈,但他还是认真地对其说道:“你是个女孩子,所以不能随意的就让别人抱,知道吗?”
“可你不是别人啊,你是我舅舅,是和妈妈一样,和我最亲的人。”
“……”
见肖霖依旧不为所动,cece小嘴微微颤抖,眼看着泪水就要落下来。
瞧她这副模样,肖霖沉思片刻,只好缓缓站起身。
cece见状,顿时止住哭声,下一秒便挪动身子,为舅舅腾出了一点位置。
肖霖无奈的坐在床边,缓缓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睡吧。”
cece乖巧地将小脑袋靠在他怀里,似是觉得不舒服,又往里凑了凑,这才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女孩软软卷卷的头发蹭着肖霖的下巴,散发出淡淡的沐浴香气,一瞬间,竟让他觉得自己似乎是过于敏感了些。
就拿自己那与女孩同龄的亲侄女肖芮来说。
虽然每次回到爷爷奶奶家时,那丫头也总是会缠着他,叽叽喳喳地吵闹个不停,可即便他当时心中很是不耐烦,却也从不会把扑过来的小丫头给推开。
但对于眼前的 cece,他却总是无法将她视作自己家的孩子。
可能是因为没有从小看着她长大,也可能是因为她混血般的面容太偏欧美。
其实说来说去,还是归于一点,因为没有血缘。
所以,他无法做到如亲人那般的自然。
但女孩说的也对,自己是她的舅舅,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在名义上都是舅舅。
而且,她也还只是个孩子,又能懂得什么因血缘而产生的亲近或疏远呢?
她只知道妈妈没了,身边唯一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人只有舅舅而已。
这般想着,身心俱疲了一整天的肖霖,在女孩睡去不久后,也不觉间靠在床头逐渐陷入了睡眠。
窗外的烟花再度绽放在夜空,新的一年已然来临。
五颜六色的光芒透过玻璃窗,映照在那张双眸微闭的冷峻脸庞上。
而他的怀里,则是一颗只露出一点棕色毛毛卷的小脑袋。
或许是因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而感到有些累,cece睡意朦胧地抬起头,这才发现舅舅不知何时竟也已经睡去。
她逐渐没了困意,但又怕吵醒舅舅,所以不敢动弹,静静地趴在他胸口处,独自发着呆。
或许是调皮,又或许是真怕眼前的人突然离开,就在看到舅舅袖口的装饰纽扣时,她突发奇想,扯了扯自己的毛衣,抠出一个小洞,将那颗纽扣扣在了自己的毛衣上。
这样一来,舅舅如果在她入睡时离开,她就能第一时间所察觉了。
满意地盯着自己的“杰作”好一会儿,cece才又继续进入了梦乡。
天亮时,肖霖睁眼醒来,刚抬起胳膊,却忽然感觉被一股力量所扯住。
他顺势看去,只见自己的袖口不知怎的,竟粘在了女孩粉色的毛衣上。
再垂眼瞧去,此时的女孩,一整颗小脑袋都钻进了自己怀中,并且,他身上的外套也被女孩拉了拉,当作了遮盖小脸的被子。
这姿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身为男人的他,身怀六甲了呢。
肖霖只好腾出另一只手,将纽扣从毛衣上取下,接着摸了摸女孩的额头,温度温温的,不烫,却也并非正常体温。
这时,电话突然响起,cece被惊醒。
看着欲要离开的肖霖,她瞬间清醒过来,“舅舅……”
肖霖指了指手机,示意她躺好,自己要出去接电话。
而此时的 cece ,哪里还有心思再睡,就在肖霖前脚刚离开房间,她后脚便跟了出去。
“怎么还不过来?该不是被你家孩子给缠上了吧?”
“小屁孩生病了,现在还发着烧,我今天可能没办法过去了,你帮我跟戴维说一声吧。”
得知女孩生了病,max 收起笑,关切地问:“不严重吧?你一个人能行吗?要不要我过去?”
“不用,你去见戴维吧,协议就按照之前谈的那样,如果他有其他需要补充的,就先别签,等我到时候再约他。”
“行,孩子重要,这边就交给我吧。”
“嗯。”
结束通话,刚走出宿舍楼的 max 一眼就看到了等在楼下的徐菲。
而徐菲,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也随即走了过去。
“徐菲?你不是前两天去巴黎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徐菲笑意浅浅的微点头,在看到他身后没有人跟上来后,略显不解地问:“max,怎么就你一个人?肖霖呢?”
“他不住在宿舍了啊,你不知道?”
闻声,徐菲顿感惊讶,“不住在宿舍?什么时候的事?他搬去哪里了?”
“就那,离这不远的汉密庭苑。”
顺着 max 的示意,徐菲回头看向不远处高楼林立的小区。
“怎么好好的,突然就搬走了呢?他不是说要等毕了业才租房吗?”
“他外甥女过来了,小姑娘没地方去,所以霖只能租房子了。”
“外甥女?是他亲外甥女吗?怎么从来都没听他说过。”
max 耸耸肩,“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不然哪里清楚他在这边还有个姐姐啊。”
顿了下,在轻叹一声后,max 又继续惋惜的说道:“但现在没有了,她姐姐因为一些意外,不幸去世了,留下了一个九岁的女儿,因为回国手续还没办理下来,所以肖霖只能暂时照顾她。这不,我刚给他通完电话,说是小姑娘突然发烧了,他人走不开。”
徐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示知晓。
“对了,你过来找肖霖什么事?”
“也没什么要紧事,就前段时间他帮了我一个忙,我想着哪天叫你们一起去我家里吃个饭。”
max无奈的撇撇嘴,“今天怕是不行了,我也还有合作方要见。”
“没事,知道你们都忙,那就哪天再约吧,我就先回去了。”
cece静静地倚靠在卧室门边,瞧见挂断电话后的舅舅,那张淡漠的面庞上显露出了几分头疼。
她抿了抿小嘴,再度轻唤了声:“舅舅……”
肖霖放下手机,抬眸望向站在门口边的小卷毛。
那小小的身躯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刮走。
“去把外套穿上。”
cece小手紧紧地抠在一起,“舅舅,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
肖霖没应声,只是凝视着那张因发烧而微微泛红的小脸,用眼神示意她回房间穿衣服,自己则是转身朝着厨房走了去。
折返回房间的cece,先是披上毛绒外套,接着仔细地梳理起了自己那乱糟糟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