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无忧闻言一滞,他深知自己无法再逃避这个问题。面对漫夭那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目光,他只能默默地低下头,任由心中的波澜起伏。他的沉默,如同一把无形的刀,狠狠地刺进了漫夭的心房,让她即便早已预料到这一切,仍旧感到锥心之痛。她身形微晃,仿佛随时都会被这股无形的力量所吞噬。在月影斑驳的夜色下,宗政无忧的手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不由自主地伸向漫夭,却见她身形轻旋,如同林间逃逸的鹿,巧妙地避开了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柔。他缓缓垂下手,面庞隐匿于暗处,神色莫测,宛如深邃夜空中最难以捉摸的星辰。九皇子见状,急步上前,语带焦急:“璃月,此事必有误会……”话音未落,便被漫夭清冷的声音截断:“九殿下,不必多言,我心自有明镜。”她紧握的双拳,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仿佛春日里最不合时宜的霜花。“离王殿下,我有一事不明,愿闻其详。”称呼的转变,如同季节更迭,预示着两人之间情感的微妙变化。宗政无忧眉宇轻蹙,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却在此刻刻意避开了她的直视。他未发一语,仅以眼神示意,允许她继续。漫夭的目光如炬,穿透了他冷漠的伪装,直抵他内心深处那片不为人知的荒原。她强颜欢笑,那笑容背后藏着的是被撕裂的痛楚:“茶园一夜之间化为废墟,我亦身陷囹圄,这一切,可都是殿下精心布局的结果?”她心中五味杂陈,回想起深夜的刺杀,泠儿无辜被捕,种种线索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而网的中心,竟是她自己。宗政无忧的眼眸闪过一丝锐利,随即归于平静,他的声音淡漠如水,却字字如针:“女子太过聪慧,往往自伤。何不偶尔装傻,免受这许多无谓之苦?”这番话,如同冬日寒风,直吹进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漫夭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千万把利刃同时切割,痛得她几乎窒息。她咬紧牙关,不让泪水泄露一丝脆弱,反而笑得更加凄凉:“聪明?若我真够聪明,又怎会沦为你棋盘上的棋子,任你摆布?”她特意加重了“棋子”二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血与泪的控诉。原来,昨夜的温柔缱绻,不过是他精心编织的一场梦。临天皇的雷霆之怒,茶园的灰飞烟灭,乃至她被迫入住王府的每一步,都是他精心策划的局。他以爱之名,行利用之实,将她一步步引入他设下的陷阱。漫夭在心中苦笑,是她太过天真,还是他的演技太过精湛?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她不过是他手中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却妄图寻找属于自己的位置。此刻,她终于明白,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她早已失去了自我,成为了别人故事中的配角。在光与影交错的幻境里,这段情感纠葛被重新编织成了一幅幅斑斓而荒诞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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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难道就是她自以为是、璀璨如烟火却又转瞬即逝的爱情?一场笑中带泪、悲喜交加的荒诞剧!宗政无忧的话语,如同夜色中突兀的流星,划破寂静:“非你智不及,乃缘遇本王之故。勿忧,既入我怀,必予你一世安稳。”他轻抚她的肩,指尖传来的寒意,让他心头泛起涟漪,昨夜她如火般炽热的身躯,此刻竟似冬日初雪,透着刺骨的凉意。
她,如同受惊的鹿,猛然一颤,随即轻盈一跃,身姿婉转地避开了那抹温暖。宗政无忧的承诺,在她耳中竟是如此苍白无力,如同隔世的回响。她心中暗自嘲笑:宗政无忧啊宗政无忧,你怎知我漫夭心之所向?她手指紧握成拳,尖锐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疼痛成了她唯一的支撑。她仰首,目光如利剑,穿透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再不见昔日柔情似水,只剩下一片荒芜与冷漠。她将所有的哀伤化作嘴角一抹淡然的笑,轻启朱唇:“殿下言重了,情爱之事,不过云烟过眼,昨夜种种,不过梦一场,醒时皆空。”
宗政无忧,这位高高在上的离王,被这番话震得愣在原地。她,竟再次拒绝了他?这世间女子,为搏他一笑,甘愿低到尘埃里,而她,却将他视为无物,轻描淡写地将一切化为虚无。他心中五味杂陈,怒火中烧,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捏住了她倔强的下巴,似要将她所有的高傲与淡漠都碾碎于掌下。
她感受到下颌传来的剧痛,却没有丝毫退缩,反而更加挺直了脊背,那抹浅笑在唇边绽放,比任何时候都要灿烂,却也更加凄美。她深知,这痛,不及心中万分之一。她凝视着他,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殿下可知,世间女子万千,心系于你者众,然于我而言,男欢女爱,不过两心相悦,与嫁娶何干?昨夜种种,皆成过往,唯愿各自安好,再不相扰。”
此刻,室内仿佛静默了千年,只余下两人之间微妙的张力在空气中缓缓流淌。宗政无忧的眼神逐渐复杂,他松开了手,仿佛也松开了那份莫名的执着。而漫夭,则转身离去,留下一道决绝而孤傲的背影,在光影交错中渐渐模糊,如同镜中花、水中月,美丽而不可及。语气中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戏谑与坚决,她轻启朱唇,话语如同晨间露珠滑落花瓣,清冷而决绝:“离王殿下,您身居高位,风华绝代,似潘安之貌,倾慕者自是如过江之鲫,绵延不绝。您大可将她们一一揽入怀中,编织一场场繁华春梦。然而,这梦境之中,定无我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