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离开后,唐心一个人在病房躺着,他的话像施了法术,不断盘旋在她的脑海之中。
他说俞谙病了。
俞谙生的什么病?
是因为自己吗……
唐心心绪难安,怎么都合不上眼。想了想,她抽掉了针头,只留下留置针在手上。
她身上没力气,脚沾地的那刻,腿脚发软,发麻,有些站不稳。
但她还是还是努力适应着这样的感觉。
出门之后,唐心发现她待的这层四周都一个样子,银灰色调充满了未来科技感。
可惜唐心来的时候是睡着的,并不熟悉这里的构造。所以只能凭着感觉走,她就这样扶着墙壁,一点点往走廊的一端走去。
这里到处都很安静,工作人员不是在补觉就是在做实验或者等实验数据。
且楼层并没有士兵把守,因为他们都只在一楼和负楼层执行看守任务。
总之唐心歪打正着,她的突然消失竟然还没被人发现。
唐心刚离开不久,当俞谙拿着专用通行卡乘电梯回到病房时,看见空荡荡的床铺,他的心脏仿佛停止跳动。
他急忙将房间里一处处做检查,但根本没人。
俞谙皱紧了眉头,又沿路把楼层的每个房间都检查一遍,可怎么都找不到唐心的踪迹。
他就几分钟不在而已,唐心就能立马跑不见……
此刻他懊恼极了,他就该和在南疆的时候一样,多派几个人看住她。
正当他要打电话联系寻找的人手时,却突然听到楼道里传来很大的动静。
内心突然联想到某种可能,他立马狂奔过去。
果不其然,他透过楼道空隙,隐约看到了一抹白色身影。
那是来这里之后,给唐心换上的新病服。
“阿棠!”俞谙踩着楼梯,迅速往楼下赶去。
仅仅走了两层楼,其实已经耗去了唐心许多体力。
她一个没抓稳,踩空后便从楼道滚了下去。这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俞谙扶起唐心坐起,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的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就是膝盖和手肘的地方磕到了一点,好在没有破皮。确定她没大事之后,俞谙终于开始兴师问罪。
他的眼神变得阴郁低沉,语气也冷得让人不寒而栗,像大人在训斥离家出走的小孩,又担心又生气,“我才离开几分钟,你就准备跑路了,这次又是准备逃去哪里躲起来?”
俞谙看着是生气,可唐心却发现他已经红了眼眶。
听着他生气却又不敢多加责备的话语,唐心抿唇一言不发,脸色一如既往的冷淡苍白。
后面的话她没再听进去。
因为她的目光早就不自觉的落在了俞谙的额头上,她发现那里贴着一块纱布。
“……你总是这样独来独往,一声招呼都不打,做什么事情都不计后果……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出事?”俞谙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沙哑,眼里带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
唐心总是说来便来说走就走,俞谙总会不自觉的渴望从她那里得到更多的关注,哪怕身份明明不对,也不够合理。
但他就是希望唐心能为他停下来一次。
在感情中,“弱势方”总是抱着一种赌徒心态,意图通过一些“越界”行为来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他知道自己没道理,声音也越来越低。
太苛责的话说不出口,他只能咬牙,将唐心紧紧抱入怀中,语气隐忍,同时又带了几分委屈。
唐心,“……”
俞谙的声音在她耳边沉闷的响起,同时手上拥抱的力气也加重了几分,“你真的一点都不听话。”
唐心垂下眼眸,眼底的不明情绪一闪而过。
她被俞谙紧紧抱着靠在他的肩膀,瓮声瓮气的回答了一句,“没有下次了。”
俞谙的身体微震,他慢慢松开了唐心,以为自己听错了,“嗯?”
俞谙一腔的怒火和满肚子的委屈,唐心一句话便给他灭了个七七八八。果然,解铃还须系铃人。
唐心:“……”
俞谙叹气,将手掌盖在她的膝盖上问,“还痛不痛?”
唐心低着头,音量很低,“没事。”
这点痛和病毒带来的痛相比较,这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她没什么好在意的。
唐心皱着眉别开目光,随后说道,“我困了。”
“……好。”俞谙眸光不定,抓着她的手轻轻的挂在自己脖子上,然后强壮有力的小臂穿过她的后背和膝窝,半跪着轻松将她抱了起来。
唐心低头时一眼瞄到了俞谙左手上的针眼,应该是刚扎不久。
她轻轻勾着俞谙的脖子,目光不敢多停留,很快就从他的手上移开。
她呆呆的盯住他胸前衣服上的刺绣logo。
唐心的鼻间能嗅到他身上那种独特的气息,像大自然一样,清冷而又充满生命力的味道,很好闻。
他走的每一步都很稳,很容易让人有安全感。
唐心或许是真困了,回房间的路程不长,但她就这么靠在他颈侧,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唐心的头发软软的,碎发随着俞谙的步伐在他敏感的颈侧微微滑动,像小猫的尾巴一样,让人感觉痒痒的。
回到房间后,俞谙的动作很轻柔,一点点将她放到床铺上。
然后找来喷雾,将唐心的裤腿卷起,露出膝盖后,发型那个位置已经开始发青。
俞谙摇摇头,将每个伤到的地方都照顾到位。
做完一切后,又将被子给她盖上,然后从房间退了出去。然后打电话让荆渺过来守着。
——
会议室里,大家正在讨论一种新的治疗方法。
“换血?”
俞谙有些疑惑。
“是,换血,目前这也是大家讨论出来的,相对安全的一个尝试方法。我们想试试看能否减缓她的恶化程度。”
“……”俞谙眉头紧锁,思考着其中的可行性。
“只是对于A15过于特殊,我们还从没有在A15感染者身上用过这个方法,至于有没有效果,或者效果能维持多长时间,我们目前是没有案例参考的,且会存在一定的风险。如果成功的话,那就算是成功开辟了一条新的治疗途径。”
冯老在旁边适时开口,“我们理解,但是我相信你们。如今国外局势紧张,我们x国的压力同样不小,你们肩上的压力亦然。有些东西总要有人第一个去尝试……所以,拜托各位了。”
“冯首长您言重了!”院长制止他,如今的情况大家都明白,每个人都是全神贯注,全力以赴的在对待。
唐心是他们目前国内唯一的着手点,同时也是一个比较特殊的病例,如果能治好她,或许能改善,甚至改变G国那边的情况。
只是这些就是后话了,只能算是一种美好的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