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的预期,傅砚辞刚才打电话还说老人清醒了,谁知道是离世前的回光返照。
江绾僵在原地,看着周围曾经熟悉的人号哭,说心上不难受是假的。
她低头看了眼江嘉奕,见他也是呆滞的样子,只好将他调个方向,让他抱着她的腿,避免去看大人哭嚎的样子。
房门打开,江绾从里面望见傅砚辞的身影。
他向她走来,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好几岁。
“你带着孩子先回家吧,这段时间……我可能没办法照顾你们了。”他哑声道。
江绾才不在乎这些,双眼上下打量他,确认他没事之后,说了声好。
“我们就先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江绾抱起孩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直到上了电梯,江嘉奕才开始问她。
“妈咪,太爷爷死了?”
江绾看他,应了一声,“生病去世了。”
这是小孩第二次面对生死。
傅文源的丧事办的不大,媒体上也是简单的两条报道。
这是老爷子临终前的嘱咐。
江绾连着在家待了三天没出门,将工作直接搬到了家里,每天母子两个的吃食很简便,要么煮挂面对付一口,要么就不吃饭。
第三天的晚上,都安抚孩子睡着了之后,坐在客厅处理工作的江绾等来了回家的傅砚辞。
还是那晚身上穿的那件衣服,脸上带着短短的青茬,顶着两个黑眼圈,远远走过来,就是满身的疲惫和颓丧感。
江绾随即起身去看他,只见他一跟头栽到她的身上,仅靠江绾在支撑。
江绾拍了拍他的背,等他缓了一会儿,问:“回卧室去睡好不好?”
肩上的人不说话。
江绾只好艰难地朝卧室那边挪着步子。
“别动,让我靠一靠。”
过了好一会儿,傅砚辞才抬起头,在他离开的那一瞬,江绾感觉到了肩头的潮湿的凉感。
“后天下葬,你得带着嘉宝一起去。”
江绾点头。
傅砚辞没洗漱,睡了一觉起来之后,换了身衣裳后,就离开了。
江绾也打算开始上班,依旧将孩子带到自己身边。
“江绾,家里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苏澜见她几天都没来。
“跟我没多大关系,是傅砚辞要忙,我这几天一直懒在家里。”
她懒在家里,是怕傅砚辞临时回来。
苏澜到底也是外人,之前一直在外企上班,对京圈的资本不是特别了解,因为知道傅砚辞,所以才会了解一点新闻。
第二天,江绾带着孩子去参加葬礼,站在人群的最后,几乎没有存在感,没有人理会。
傅砚辞作为家里唯一的晚辈,一直在不停地照应各方的来客,特别是傅氏的股东。
今天陈欣园也来了。
“妈咪,咱们不上去献花吗?”
江绾摇了摇头,将花束摆在了角落,“咱们不用麻烦别人了,偷偷地看一眼就好。”
今天来之前,她就想好不去打扰傅砚辞的。
结果就在她打算悄无声息地离开之前,被远处的陈欣园发现了。
“这就走了?怎么不上去在众人面前露个面?”
江绾转身,考虑到今天特殊场合,便没有要动气的心思。
“没必要,抛头露面也不是我的作风。”
“这就是你儿子?”
江绾没说话,江嘉奕则是牵着自己妈妈的手,双眼直端端地瞧着陈欣园,没有一丝一毫对陌生人的害怕和害羞。
“长得真像傅砚辞……一看就是他儿子。”
所有人都这样说。
江绾懒得和她纠缠,直接问:“你到底想说什么?没什么事就走了。”
“没事,就是想恭喜你一下,恭喜阻碍你走进傅家门障碍又少了一个。”陈欣园很自然地说,嘴角甚至带着嘲讽的笑意。
这话传在江绾耳朵里,无比的别扭。
面对一条生命的逝去,她说不了这种话,也听不得。
在她眼里,她和傅砚辞走在一起的障碍,只有他们自己,无关其他任何人。
“别拿你的想法去揣测别人,我从没这么想过,以后也不会,别随便给我乱扣帽子。”
“如果你叫住我,就是为了说这种话,那我跟你无话可说。”
江绾开了车门,将孩子放进安全座椅,关上后车门的那一刻,陈欣园再次开口:“我很期待你们的下次离婚。”
直到很长时间之后,江绾才理解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不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离婚,而是他们没有任何复婚的可能。
她和傅砚辞都是一条路走到黑的人,最后逼他们放弃彼此的,只能是他们自己。
这段时间傅砚辞一直在忙,他们两个人的聊天记录仍然保持在还几天前。
知道他忙,所以江绾也不去打扰他。
江绾依旧生了想把江嘉奕送进幼儿园的想法,没来得及问傅砚辞,就将孩子塞进了距她上班很近的一家双语幼儿园。
傅砚辞也是在孩子进幼儿园的第三天才知道的。
这次,他没做任何的反对,因为他没时间带了。
给自己儿子修建的幼儿园还要有半年时间,现在他们只能这样做。
背后坐镇的傅文源一死,傅氏集团内部的其他元老就坐不住了,背后动作搞了好多。
傅砚辞的任务量一下就上来了。
每天几乎快到了凌晨才回家,要么就是在全球各地跑。
“妈咪,我好长时间没见到爸爸了,他最近很忙么?”小家伙在吃晚饭的时候问她。
江绾愣了愣,仔细一想确实如此。
就算是傅砚辞回家,父子两个早晚也见不到面。
晚上回来的时候,儿子已经睡了;早上儿子出门的时候,父亲还在卧室睡大觉。
“等明天你就能见到了,他明天下午回来。”
“我想给他打个电话。”江嘉奕说。
反正在国内出差,不用考虑时差,江绾没多想就答应了。
晚上,江绾在一旁洗水果,小家伙则是拿着傅砚辞给他买的手机给他打视频。
“daddy,it's long time...”
江绾听父子两个对话想笑,回床上一看,那边的傅砚辞面色似乎不是很好。
“喝酒了?”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