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总办公室的动静迅速传遍了整个公司,但没有人敢公开、甚至私底下议论。
在这之前,沈子瑜早已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他知道自己小有姿色,也懂得如何利用。在进入SJ之后,便迅速地拥有了自己的小道消息系统,SJ上上下下所有有点权力的领导的八卦秘密他几乎都知道。
比如自营部的顾博,看似云淡风轻,实则经常出入娱乐场所,有时候赌资巨大;投行部的顾总呢,似乎和比自己小十岁的侄女不清不楚;资产管理部的王总,性癖特殊,喜欢Sm;研究所的徐总,家暴成性……
而他亲爱的学姐,有一个和自己长相相似的盲人男朋友——这简直是一种侮辱。
至于经济业务部的孙总,从m国空降而来没有多久,他的这套八卦系统暂时还起不了作用。不过从她给自己的任务中可以看出,她非常不喜欢,甚至可以说厌恶安燃。
而且,作为SJ唯一的女性高层,能坐到那个位置,他可不相信她是朵干净、纯洁、无辜的小白花。
正如她在震旦大学一眼看出他的本性,他也一眼能看出她优雅知性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快要被欲望裹挟的心。
想到这,沈子瑜不禁嗤笑一声,随即抬手轻轻敲了敲门,换上一个温良的微笑,“学姐,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
安燃往后一仰,烦躁地闭上双眼。沈子瑜的到来打断了她的思路。
“有什么事吗?”
“学姐?”沈子瑜用余光偷偷观察,心里不禁惊叹她的确瘦了好多!看来真的发生了什么要命的大事。
他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我很好!”安燃咬牙挤出一个笑,“有什么事吗?”
沈子瑜微微皱眉笑了笑,做出一副明显不相信但又不会戳破的表情,“没事就好。”又小心翼翼、若无其事的,仿佛要保护对方的自尊心一般,说道:“孙总让你去一趟她的办公室。”
孙晏如。
一提到这个名字,安燃内心的不耐几乎如火山喷发。
她轻轻按耐急躁跳动的心,这位尖酸刻薄的孙总,之前她极力避免和她起争执,给什么活儿都干,凡事都应好。可如今一树没有下落,自己早已没有心思去应付她。
“还有其他事吗?”语气有些冰冷。
沈子瑜摇摇头,“没有。”而后又犹犹豫豫地说:“学姐,孙总肯定是想借这件事打压你,如果能不去的话,就不去吧?”
安燃冷笑道:“哦,哪件事?我不是出差了么?她打压我做什么?”
“是,”沈子瑜后背突然渗出一点冷汗,“可,难免有些风言风语,保不齐她不信。”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他掩饰般呵呵一笑,“顾总肯定会帮学姐的,对不对?”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安燃没有说话,静静看着面前假笑的男孩,虚与委蛇让她厌烦不已。
眼前的人是多么像林一树啊,她多么希望眼前的人是林一树,
泪水再一次盈满眼眶,刺痛双眼,她别开脸,轻声说:“出去吧。”
沈子瑜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牙齿碰了碰下嘴唇,随后大脑迅速转动分析。
“……好。”这是最优解。
开门,出去,待他的右手将要把门关上,安燃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他的手一颤,门旋即依靠惯性合上了。
孙总的办公室在这栋大楼最好的位置,低调奢华,精简干练。
办公室内空调开得很低,透明的窗户绿林映衬,在视觉上更增添了降温的效果。
孙晏如穿着件V型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来人后,视线又回到手中的文件上。
“回来了?什么客户这么难缠?需要你亲自去,还这么久。”周围极其安静,文件翻页的沙沙声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
她不等安燃回答,下巴往左边随意一抬,“那些文件都是这几天积攒的,你拿去检查一遍,还有一些在王秘书那,待会儿出去的时候让她给你。”
安燃看也不看那堆文件,直接说道:“我需要更有技术含量的工作。”
“我已经说过了,不想干可以辞职。”孙晏如又翻过一页,右手拿起笔。
“好。”
孙晏如原本打算签字的手一顿,抬头看向安燃,仿佛是才发现她站在面前一般,轻呵一声:“我以为你会坚持得更久一点。”
安燃回视她:“显然你以为错了。”
两人对视着,孙晏如将文件合上,“我以前说过,女性要走到更高的位置,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随后,她往后一靠,故作遗憾道:“很可惜,你没有通过我的考验。”
安燃摇摇头,“和我同一时期进经济业务部的男生都受你提拔,如今他们要么负责重要的项目,要么职务比我高,可凭什么呢?他们有的能力甚至不如我。”
她说着说着又摇摇头,眼泪差点掉下来,“你不是想考验我,你只是想通过对我的严苛,来证明你作为女性上位者的公平。”
“而这对我非常不公平。”
孙晏如耸耸肩,“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她叹口气,“真是浪费我对你的一片苦心。”
安燃将一直捏在手中的工牌放在她面前,“那么,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照片的她笑得意气风发,绿影摇曳下更显生机勃勃。这是她刚大学毕业的时候拍的,如今已经过去三年了。
孙晏如见了,一瞬间愣住,恍惚间还以为是曾经的自己。那一桩桩往事如电影般在脑海回放:在异国他乡求学,和初恋分手,在华尔街生存……
她的眼神慢慢变得冰冷,像把刀子刺向安燃,如果不是她害得他进监狱,自己又怎么会放弃国外的一切,大老远跑回来?
“你这样的人,注定一事无成,无法成功。”她恶狠狠地诅咒,她甚至在心底感谢掳走那个瞎子的人。
她也要毁了她的一切。
“成功的定义又是什么……”安燃缓缓低下头,仿佛遭受到某种重力,双臂无力地下垂。
还有什么可辩的呢?一切都毫无意义。
她摇摇头,“既然这样,祝您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