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凭栏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竟然话到嘴边说不出来,只是怔怔的看着采荷。
只见采荷跟先前的温婉腼腆判若两人。
嘴角一抹讥诮的弧度。
眼神中毫不掩饰嫌弃厌恶。
柳凭栏瞬间就清醒了,仿佛第一次才认识这个女人。
“天长地久有时尽……”
“此恨绵绵无绝期……”
两句昔日的情诗是如此的刺耳,众人的嘲笑此起彼伏。
柳凭栏不可置信的看着采荷,长长的叹息一声。
采荷冷笑道:“你又老又丑又抠搜,还想为我赎身,真是痴人说梦。”
“又老又丑又抠搜?”柳凭栏睁大眼睛,有些难以接受。
“我英俊潇洒、正值壮年,你竟然说我又老又丑又抠搜?”
“哼,都是逢场作戏而已,是你太入戏了!我可是堂堂的潇湘馆的头牌,又岂能看上你这个说话从不为话做主的男人。”
采荷噗呲一笑:“你若来潇湘馆,我还当你是一个客人,你若是想别的,我看你还是熄了这个念头。”
柳凭栏强颜欢笑,道:“谁不是逢场作戏而已!”
“我堂堂肥水第一才子,岂能看上你一个青楼女子?”
“我柳凭栏在此立誓,从此发奋图强,不再进入潇湘馆!”
“我柳凭栏……哼!”
“柳凭栏,现在肥水城第一才子已经是赵见贤了……”
“你还自诩第一才子,你这人脸这么大呢。”
有几个书生可瞧不起柳凭栏,赶紧拆台。
“那我柳凭栏也是肥水城第一才子的舅姥爷!哥,就是这么的牛掰!不服你来咬我啊。”柳凭栏瞪了一眼。
“别说,还真是这个关系,那个柳凭栏听说成了苏天策的小舅子,柳凭栏还真成了肥水城第一才子的舅姥爷。”
李欢儿对着苏燕婉拱手道:“夫人,你也看到了,这并非是我有意阻拦,实在是他们之间别有误会。”
苏燕婉淡声道:“既然如此,我也深表遗憾了!”
采荷瞪柳凭栏一眼,似乎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就匆匆进了潇湘馆。
可是谁也没有发现,采荷进入潇湘馆的一瞬,眼里的嫌弃厌恶全部消失,反而有些泪眼。
方才的一切全部都是装出来的。
就是让柳凭栏知难而退!
苏燕婉却是吃了一惊,她分明感受到了那种极强的内力外泄。
“采荷竟然有一身极为强劲的功夫!此事别有蹊跷啊!”
”此人功夫感觉不低于白无常啊。”
苏燕婉反倒有些摸不透采荷了。
李欢儿幽怨的看了一眼苏天策,则也带着几个壮汉回到了潇湘馆里。
苏天策拍了拍柳凭栏的肩头,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柳凭栏极力掩饰住了眼里的痛苦,指着潇湘馆的大门说道:“我……以后不来了。”
“柳凭栏竟然没有立誓呢?”
“看来柳凭栏真的不想踏足潇湘馆半步了。”
“这你怎么知道……”
“但凡你听他说在此立誓四个字,一定会食言而肥!但凡没有在此立誓四个字,他一定会做到的……”
“这也行?”
柳凭栏一瞬间感觉到自己仿佛被掏空,内心失落无比。
一想到自己真心为了狗,就有些忿忿不平。
“我柳凭栏……看错你了!“柳凭栏心塞。
苏天策大声道:“小舅子!无须就此垂头丧气!我等大丈夫应当心怀天下!可不要沉沦于儿女情长之中!你且看开!你看我就从来不沉迷儿女情长!”
“滚!你都八个儿女,孙子孙女都一大堆了!”
苏天策尴尬一笑。
柳凭栏呵呵一笑,道:“采荷说的极是!都是逢场作戏,是我入戏太深了!我已经想通了。”
苏天策睥睨一下四周,道:“走!我苏天策也在此立誓,从此我也不来潇湘馆半步!”
“切!”原本看热闹的书生眼见没了热闹可看,都作鸟兽散了。
苏有仁挠头问道:“二舅,你真没事?我看你这状态有点不对劲啊。”
柳凭栏极力掩饰心中的痛苦,继续强颜欢笑,道:“这都不算事,是事也就闹心一小会儿。”
柳凭栏背影有些阑珊,头也不回的看着大街,心灰意冷。
“燕婉,二舅也跟着你走吧!肥水城我不想再来了!”
“燕婉?”
“八妹?”
“女儿,你想什么呢?”
苏燕婉这才缓过神来,微微一笑,道:“好,咱们走吧。”
方才苏燕婉倒是有些看不透采荷了。
苏燕婉深知受伤的心,只有时间才能抚慰!别看柳凭栏看似没心没肺的,不知道心里有多难过。
不过能看清一个人,也未必是坏事,更何况采荷一点都不简单!
至少柳凭栏少了不必要的纠缠与羁绊。
潇湘馆的二楼,采荷躲在窗口,就是静静的看着柳凭栏的背影,直到柳凭栏的背影阑珊,消失在了街角,这才幽幽一叹。
“柳凭栏……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所有人对我都是虚情假意,只有你对我是真心,我又岂能不知!”
“对别人我都是逢场作戏!我对你却是真心真意!我至今为你守身如玉,只是……我有我的苦衷!”
“人生愁何处,就因离别苦,长恨飞飞无处聚,相思更人愁!肥水亦东流,方寸更自孤,天地不合情难绝,日日思君处。
“作为太子殿下的一步暗棋,我不能连累你……”
李欢儿也不知道何时来到采荷的身边,轻声说道:“采荷,我知你对他动心了。”
“欢儿姐!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原本我两个就是身不由己。”
“我只想让他恨我、怨我、讨厌我,这般他就不能卷入此事了。你我原本就是一个棋子。”
李欢儿悠悠一叹:“太子殿下已经来到这肥水城了,你我更要谨慎行事。”
采荷好似下了某种决心,面容忽然冰冷,手掌微微一动,不远处的酒杯竟然碎如齑粉。
此人功夫之强,竟然隐隐在赵无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