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语气淡淡。
“有区别吗?”
我转过身,语气比较认真。
“对我有。”
“你担心他们借你做人形跳板?”
“嗯。”
我点头。
“放心你是鬼,不是门。”
她慢慢走到我身边,语气缓慢而坚定。
“别低估你自己。”
我没回她,只是拿起外套,整了整衣领。
“我今晚不进场。”
她忽然开口。
“为什么?”
“他们想看的是你,而不是我们一对出现。”
她看着我,神情认真。
“我在外围观察,一旦出现意外,我处理。”
我望着她,忽然有些恍惚。
慕凝始终是那个比我更冷静、更克制的人。
就算是在爱里,她也永远走得比我慢一步。
但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输。
私人沙龙设在滨海湾一栋会员制会所顶层。
金属卡片在门口扫过,特制的电梯直达第66层。
电梯门一开,扑面而来的,是另一种权力的气味。
香槟、黑裙、雪茄、笔挺的西装、低语的笑声。
不同肤色、不同口音的人聚在一起,谈论着世界各地的地缘、资源、资本运作。
我在这里,是一个局外人。
但我也清楚,他们此刻是把我当“投资标的”来看,不是客人,不是朋友。
我拿着酒杯,绕过一排排陈列的艺术收藏,目光在人群中扫过。
钟海伦在不远处,他正在和一个白人中年男人低声说话,见我出现,微微颔首,示意我靠近。
我走过去,钟海伦介绍:“秦宇,来自华夏西部,是我们今天的主角之一。”
我与白人男人握手,皮肤苍白,掌心冰冷。
他名叫马克,是一家欧洲能源科技基金的执行董事。
“听说你在西城干了一场翻天覆地的仗。”
马克开门见山。
“能留下来的,才有资格讲仗。”
我笑了笑。
“你觉得西城最大的价值是什么?”
旁边另一个东南亚资本代表插话,语气明显带试探。
“秩序。”
我答得干脆。
几人对视一眼,显然不满意。
他们想听的是“红利”、“套利空间”、“灰度操作”,而我给他们的是“秩序”。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也知道他们想利用我破局西城,再进一层渗透。
但我秦宇,不做破坏者,只做定规矩的人。
“我知道你们感兴趣的,是帝鼎的渠道、白色海岸的物流,还有那座城市尚未建立起的金融信用机制。”
我一字一句,“我能给你们的,是一把钥匙,不是一座房子。”
“你们可以用这把钥匙进门,但不可以打烂墙。”
他们的表情变了。
有人沉默,有人挑眉。
钟海伦轻轻咳了一声。
“秦先生的意思很明确,西城不是任何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的市场。”
我补了一句。
“我欢迎规则,也欢迎新资本。但前提是,它们得认我的规则。”
马克轻轻点头。
“有意思。”
一个中年女高管忽然笑着问我。
“那你觉得,你秦宇的规则,凭什么值得我们信?”
我看着她。
“因为我这条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我能活下来,能做到今天,不靠背景、不靠政策,只靠一件事,谁敢碰我底线,我就把他埋了。”
空气一瞬间凝滞。
钟海伦低声笑了。
“今晚的沙龙,结束得比预想早。”
他挥手让人退场,又把我请到外间阳台。
夜色风起,他点了支烟,看着我。
“你说得好,但你知道这代表什么?”
“他们不会喜欢我。”
“但他们会记住你。”
他说。
“你愿意继续带我见他们?”
“我愿意继续看你怎么咬住他们不松口。”
我们相视一笑。
我知道,第一关,我没赢得热烈掌声,却赢得了一个词,尊重。
回酒店时,慕凝已经等在房间。
她穿着一身松软的长针织衫,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头,正靠在沙发上看文件。
“结束了?”
她抬头。
我点点头,脱下外套。
“他们没那么容易骗。”
“但好在,我也不打算骗他们。”
她放下文件,起身走过来,忽然伸手为我整了整领口上的褶皱。
动作很轻,却让我呼吸微滞。
“秦宇。”
“嗯?”
“你知不知道,从你第一天走上这条路,我就在想,什么时候,你能不再需要保护。”
我望着她,心底泛起莫名的涟漪。
“今晚,你让我看到了那个答案。”
她说完,轻轻靠在我胸口,抱了我一下。
只是一瞬,就像落雪。
“我不会劝你留下来,也不会催你归去。”
她抬起头,
“你要去哪儿,我就在哪儿。”
那一刻,我嗓子发紧,说不出话来。
门外,传来敲门声。
我走过去,打开门,是酒店前台送来的一封密信。
署名是景凌。
内容只有一句话:
【龙哥监控了我们的设备,今日白色海岸三号仓库凌晨失火,港务局已经介入,龙哥的人出动,你回来吗?】
我站在门口,久久未动。
身后,慕凝看着我,没说话。
我缓缓将信纸收起,转头看她。
“你还走吗?”
她问。
“走,但不是现在。”
凌晨两点,街区的霓虹还在闪烁,雨还没停,一滴一滴打在阳台栏杆上,像是在倒数什么。
我站在阳台上,手里还捏着景凌发来的那张照片。
照片模糊,像是仓促拍下的现场抓图。
仓库起火,火势已控,但黑鸦的脸上,满是煞气与疲惫。
后面一句话是手写的。
“龙哥的老干部,陈豹回来了。”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连香烟烧到指缝都没察觉。
身后有细碎脚步声,慕凝穿着一身素色长裙,走到我身边。
她没问我照片内容,只顺手拿过我手里的烟,自己点了一根,抽了一口。
“仓库烧了?”
我没说话。
她叹了一口气。
“是陈豹回来了对吧?”
我点头。
“这人早些年的时候,不是被帝鼎逼出西城了吗?”
“所以他回来,不是为了谈判,是为了复仇。”
我低声说。
慕凝不急着表达态度,她靠着栏杆,轻轻吐出一口烟雾。
“他选得很准,选你刚离开,选你远在狮城,选你松一口气的时刻。”
“没错。”
我把照片揣进西装口袋。
“他知道,只有我不在,白色海岸最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