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江清月和宋砚在屋里等了半天,左等右等不见有什么异常的动静。
还以为高伯安今天是没有准备好,所以不敢来了。
于是,宋砚便开口催促江清月先收拾去睡,他一个继续守着。
江清月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打扮出来的‘宋姑娘’,忍不住叹息,“好不容易给你拾掇得这么好看,就这么卸了可惜,来,让姐姐再好好看看。”
宋砚无奈地摇了摇头,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顽皮——”
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宋砚连忙嘘了一声。
两人相视一眼,连忙吹灭了一盏油灯。
紧接着,江清月的声音便响了起来,“玉娘,你别哭了,我不怪你吵醒我便是。”
“若是你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是事情,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待明日我便去县衙为你鸣鼓声冤,那青田知县是我相公好友,想必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你先快去睡吧!”
窗外的高伯安一听,整个人吓得控制不住地发抖。
再抬头往屋里看时,果然看见两个女人的影子被油灯映在了墙上。
看那形状,一个正是今日见过的县主,另外一个正是玉娘。
高伯安默默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大刀,直接撞开门冲了进去。
一声尖叫过后,江清月直接朝着来人呵斥道:“你是谁?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竟敢闯进来?”
高伯安也不打算装了,直接哈哈笑道:“我当然知道,我也不怕你知道我是谁。”
说着,便走到了油灯旁。
江清月定睛一看,装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是你?高伯安!你想干什么?”
高伯安四下看了看,“县主方才不是已经都从玉娘那听说了吗?这会还装什么装?你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不该多管闲事,挡了我的路。”
说罢,便要举起刀朝着江清月砍去。
只是不等他上前,‘玉娘’直接从旁边冒了出来,拉了一把江清月便躲进了后间。
待高伯安追上去时,却发现两人都不见了踪影。
高伯安心下一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玉娘,你别躲了,我已经看见你了,你是躲不掉的!”
说着,便开始疯狂地四处翻找起来,手里的刀也不停地在空中挥舞着。
“你到底藏哪里去了?玉娘,你再不出来,我就只好再放一次火,我就不信两次火都烧不死你!”
就在这时,院子里的动静已经把隔壁的玉娘,连同附近的佃户都冲了进来。
见屋里有火光,众人连忙冲进来开始救火。
玉娘更是直接冲了进来。
只是人还没进屋,便被门外的江清月给拉住了。
“玉娘,别进去,那高伯安疯了,嚷着要来杀了你我!”
玉娘一听,便要和他去拼命。
听到玉娘的声音,高伯安直接拎着刀从屋里冲了进来。
“玉娘,原来你在这,让我好一顿找哇。”
只是不等他下手,宋砚已经带着周边埋伏的护卫冲进了院子,一把将高伯安按在了地上。
高伯安这会已经有些疯癫,“玉娘,你挡了我的路,死不足惜,早该下去陪你爹娘了,他们都被我烧死了,你怎么还能有脸活着!”
“县主!我要杀了你!你不该多管闲事,我要杀了你!”
见他当场被抓获还敢大放厥词,那些救完火回来的佃农们便都纷纷上前要打死他。
宋砚出面将众人拦下,“不急,天一亮,大家随我一同将人押去县衙见官。”
众人纷纷答应着,闹了这么一场,大家都没了睡意。
待天色一亮,众佃户便跟着护卫一同押着高伯安去了县衙。
江清月和宋砚也带着玉娘一同前往。
升完堂,众人七嘴八舌地将昨夜的险情给说了出来。
玉娘更是泣不成声,一字一顿将她如何认识高伯安,一家人又是如何被高伯安放火烧死的惨状给说了出来。
“可怜我那父母好吃好喝供着高伯安,到头来皆被他放火烧死,我好不容易被县主捡到保住了一条命,没想到昨天意外在庄子上撞见了他,他怕自己事情败露,夜里就来下毒手要杀我。”
“他想害我就算了,还口口声声说县主多管闲事,要放火烧死县主,昨天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亲口听他说了,若不是大家齐心协力灭了火,只怕县主现在也——”
想起昨夜的惊险,那些佃农们都愤怒不已。
一个个开始出面作证,描述昨天晚上看到的场景。
就连门外围观的青田百姓们听了也都愤怒不已,纷纷朝着高伯安丢弃了臭鸡蛋和烂菜叶。
证据确凿,高伯安心里清楚自己已经走投无路。
忽地崩溃,用手指着高堂上的胡杨林大骂起来,“当初你学识才情明明皆不如我,为何你能成为一方知县,而我却只能给你打打下手,凭什么?”
“还有你——”高伯安愤怒转身指向玉娘,“若不是你乱翻我的东西,我也不至于铤而走险杀人放火,都是你,是你自己害死了你的爹娘,和我无关!”
“还有你们,为什么?为什么梦里没有她,现在又有了她在你身边?”
“还有你——梦里你明明被我亲手扒了皮,抽了筋,怎么能骑在我的头上审判我?”
江清月一听,顿时愣住,同时扭头看了一眼宋砚。
两人皆是一脸震惊。
好在胡杨林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当他是得了癔症。
当即吩咐人将他打入死牢。
高伯安自己亲口承认之前在京城犯案,如今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刺县主。
此案件在青田县掀起轩然大波,很快便传到了京城。
胡杨林当场便飞快拟好罪证,亲自进京上报朝廷。
很快,高伯安一案的奏折便进了宫,在朝堂上下皆掀起了不少的波澜。
清平世界,朗朗乾坤,无论是朝廷还是百姓,所有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恩科刚刚结束不久,便有落榜举人干出这等勾当来,简直是天理难容。
龙颜大怒之下,皇上直接在呈上来的奏折上大大地写下‘斩立决’三字。
而且就由刚刚上任的胡知县执行。
行刑那天,胡杨林当着青田百姓的面,愤怒地抽出令签扔在地上,大吼一声,“斩!”
喊完之后,莫名觉得心头一松。
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突然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