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皎月克制了自己按压眉心的冲动,神色依旧淡淡的。
她瞥了一眼便收回自己的视线。
“你这花瓶没有成精。”
男人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双手扶着花瓶,迅速在姜皎月的面前坐下。
“不可能,我这花瓶就是成精了!”
其他人看男人这样,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这家伙该不会是疯了吧?”
死物能够有灵,那简直是少之又少,迄今为止,他们只见过之前出现的那个女子。
她的布偶娃娃,是因为女人将对方当成人看待,且上面附了残魂的原因。
“难道这花瓶里面,也附上某种东西了?”
一人才说完,身旁的人就反驳起来。
“你没听大师说么,这花瓶没有成精!证明它只是一个普通的花瓶。”
这帮人在窃窃私语的时候,男人也反驳起来。
“我家这花瓶一定是成精,如果不是,如何解释它出现了好东西?”
原来,这男人家中是做小本生意的,最近因为下雪的缘故,货源来得不及时,以至于生意冷清。
交赋税以及发放手底下做事的人的月俸,让他有些手头颇紧。
十天前,他做了一个梦,梦里好像发现自家的花瓶会发光。
原本他没当回事,但次日的时候,突发奇想拿起花瓶倒过来,竟掉了一个金饼出来。
靠着这金饼,他发放了一帮掌柜和下人这两个月拖欠的月俸。
随后他给足和花瓶上香,拜谢,过了几日,又取出一把碎银出来,就今天早上,还得了一串铜板!
他这下觉得,肯定是自家花瓶成精了。
之所以找姜皎月算卦,也是想请她看看,这花瓶需要如何供奉,免得他不懂,唐突了宝贝。
周围的人听了,迫不及待猜测起来。
“这么说,还真是有种成精的感觉,可大师说花瓶没成精,她肯定没有看错。”
“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莫非是有人将这钱财放进去?会不会是哥们你的妻子,从娘家拿来了钱,又担心拂了你的面子,才出此下策?”
男人摇摇头,“不可能,我妻子不坑我补贴我那不成器的小舅子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从娘家拿钱帮衬我。”
说完,他期待地望着姜皎月,等待她的回答。
“此事的确与你的娘子无关”
她话锋一转,“但却又你的祖上有关,花瓶里出东西,是你的祖上知道你遭遇困境,特意显灵。”
“祖宗显灵?”
男人愣了一下,“我这花瓶,并未摆放在家神前方。”
姜皎月抿唇,缓缓开口:“我当然知道,你这花瓶所在的地方,是你家书房,花瓶的上方是一个柜子格子。”
“对对对,那柜子是空的,我放了一个砚台,有时候放墨条。”
大师没有去过自己家,却知道具体情况,男人看姜皎月的眼神,充满了敬佩。
“那柜子的格子下方,有一个暗格,乃是你祖上存放应急钱财的地方,你家祖宗将这些钱财留着,就是给你们应急的。”
只是正巧那个花瓶放在那儿,暗格被打开,东西落在里面罢了。
并非花瓶成精,它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花瓶。
“它没成精,是我祖宗显灵?”男人失望的同时,也兴奋激动起来。
姜皎月一眼就知道他在得意什么,她不由得泼冷水。
“你家祖宗留下的底蕴有限,用完就没了,你回去看,那里面最多剩下几串铜板和几金银罢了。”
他们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世家,留给后代的东西,亦是有限的。
男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许多。
“好好过日子,你们会衣食无忧。”
随后,姜皎月接着道:“人这一生的财运是有定数的,做了好人好事,会有意外之喜,但若过度追求,前期也许会富裕非凡,但后半生乃至老年,将会穷困潦倒。”
男人捧着手中的花瓶,原本觉得它非同一般,此刻一瞧,似乎也普普通通。
再一想,祖宗们都已经作古,却还是为他考虑,一时间他不由得羞愧。
“多谢大师指点,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开始他真的以为这花瓶成精了,可以令他不劳而获。
这些天,他也考虑等铺子里那些账收回来后,做更大的生意。
现在冷静下来后,他不禁后怕,若是他真这么做了,一旦出现差池,那可是倾家荡产。
“去吧。”
姜皎月收起了卦金,语气恢复了那高深莫测的模样。
男人抱着花瓶离开了,脸上那急功近利的表情也在这时候消失不见。
此时,有些人也想起来一些事儿。
“这么说来,我好像也遇到过祖宗显灵!我老母亲过世之后,她的床榻年久腐朽,我便打算拆了当木材用。”
“没想到,却在拆的时候,在床脚的木桩里,扣出了三两碎银!”
有一人说出自己遇到的,便有人附和,同样也是在过世许久的长辈的旧物里,发现一些有用的东西。
姜皎月笑而不语,有一部分是真的祖宗显灵,而有些则是老人年纪大了,根本记不得自己把什么东西放在哪里。
不过,他们带不走的这些身外之物,自然都是留给后辈的。
“最后一卦了。”
姜皎月捧着热水,望向店门口。
京城的冬天,可真冷啊!
她的声音落下,众人下意识看向门口,此时有一对夫妻走入店中。
同样是打算去抽签,看到姜皎月时,妇人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大师,您能给我们算一卦吗?”
据说,若是注定是有缘人,大师不会拒绝,若不是,他们就去试试抽签,买灵符。
“可以。”
姜皎月此话一出,夫妻俩又惊又喜。
没想到他们竟然成了有缘人,那是不是证明,儿子来年春闱,必定高中?
夫妻俩落座后,女人便忍不住开口。
“大师,卦金多少,我们想给儿子算一卦。”
“六文钱,不准不要钱,可先算后付。”
一听这么便宜,女人二话不说就拿出六文钱放在桌子上。
“大师,我想替我儿算一下,他明年春闱是否能高中?”
女人压低了声音,显然是不想太高调。
正所谓,事以密成,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太张扬为好。
姜皎月了然,但她说出来的话,却让这夫妻俩一怒。
“令郎有痴傻在即,若不及时化解,别说中举,连来年的春闱考场都进不去!”